GG热搜
[古典]墨九(全本)-29
匿名用户
2024-03-27
次访问
  第217章 他受了伤原来除了高热,乌少正还受了伤。伤口并非是打架造成,而他之所以发起高热,便是因为这伤。出宫那晚,邬辰扬射出三箭,乌少正反应极快的抱住墨九。墨九确实毫发无伤,两支箭接连射入了马车内壁,剩下的一支,就在乌少正身上。就在他扑向墨九之际,箭矢破空而来,他并未躲过,他也无法去躲。若是闪避,兴许这一箭就要落上面前女子的身,他未作片刻犹豫,以手脚身体为盾,将她密实护好,咬牙生生的受下了一箭。那时,墨九惊慌的不行,她只看到车壁上插着箭矢,她也以为他们惊险躲过,她哪里想到,其实还有“漏网之鱼”。那时,邬尚煜未见异样,况且他的心情复杂,滋味难辨,又哪会去仔细注意呢。那时,乌少正抱着墨九,怀里人吓的失了魂,他便趁机悄悄折断了箭杆,将其扔出了马车。接下来,回到乌府,而後墨九有恙,他进出,陪伴,神色如常,谁也没有看出半分异常。药也未上,他只拿了块布粗粗的将伤处缠上,将箭头,将血迹全掩在层层衣衫之下。再接下来,不眠不休,吃进的东西甚少,打了一场架,触及了伤处,雪上加霜。发起高热之後,他也只是饮了一碗药汁。本因不治,即便一时压下,而後便再难抵挡。大夫严肃道:没有伤及要害,若及时整治,不出几天便会无碍。拖延到眼下,若再不好生休息静养,伤口不愈,引发了感染,届时,怕是难办了。大夫剪开缠着伤口的布条,上面血水混着脓水,红红黄黄的一片。箭头已深深陷进皮肉里,只看的见一块肿得高起,有些溃烂,缓缓渗着黏腻的液体。一旁站着的山儿心里发颤,别过眼,不敢再看。箭头要取出,显然拔是拔不出来了,大夫从药箱里取出工具,准备完了便割开了皮肉,直到挖出了箭头,清理过了脓血,再为其上药包紮,最後开了药方,叮嘱了注意事项,山儿便送他出去了。这个过程,乌少正是无知无觉的,可乌伯着实的担忧心疼。待家仆捧来了药碗,一口一口小心的喂他喝下,乌伯留下人看护,自己去了墨九的小院,将这一切告知了另一位主子少爷。即便乌少正身强体健,这一番也是过了第二日的晌午才醒。府里多了位卧床的人,乌风乔这里那里,每日两边跑。自己的哥哥受了伤,而心上那人依然不改原状,不予反应,焦心焦身,一边要打理府里府外,一边要提防皇宫那处,不出几日,乌风乔也是憔悴了许多。这些,山儿全看在眼里。她眼见着两位少爷不顾别他,全心守候;她眼见着大少爷晕倒,晕倒前硬是支撑着离开这里,让她不要多话不要声张;她还眼见着二少爷来回走返,即便他脸上的倦容再明显,即便他眼下的黑影再重,即便他知道他得不到床上人的半句话,他依旧频频前来,喂水,喂饭,擦手,擦脸,动作仔细轻柔,最後带着一室沈默离去。她觉得不忍。去大少爷的住所,帮一帮忙,为他换药包紮,大少爷高烧未退,迷迷糊糊间,问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她,怎麽样了?她答不上来。看得够了,她也有些看不下去了。她就不相信,床上那人是什麽也听不到,什麽也觉察不到。大少爷没在房内出现,她就不相信,床上那人会没有看到。她知道,几日下来,她的身子已是无碍。可她就是硬着心肠,不闻不问,不吭一声。她就没有疑惑麽?她就没有担心麽?大少爷二少爷的心思,她没有感受到麽?他们做到这个地步,她仍是不明白麽?心再狠的人,到这会儿,或多或少,也该有动容了吧?!是,她是没了孩子,她是委屈难过,可她不是一个人在疼,他们包括自己都在为她疼着。以後的日子还长,难道她就预备一直这样子下去??傍晚,乌风乔走後,房里只剩山儿一人。定定的看了床上人半晌,她慢慢的开口:“之前,王爷来过了。”如她所料,床那边没有半点动静。“大少爷二少爷和王爷打起来了。我不知那时情景,但大少爷他们都挂了伤,想必,这一架是下了重手的。”床上的人无动於衷,若非床被有着微微起伏,一眼看去,还以为里面躺着的是个假人。第218章 房里谈话山儿提了口气,一字一字的说:“只见二少爷却不见大少爷过来这里,你知道是为什麽麽?”“大少爷受了伤。”“不是因为打架,大少爷受的,是箭伤。”闻言,一双死寂黑眸有了细微的波动。“大少爷中了箭,就在你回来那晚。大少爷自己处理了,没人知道他受伤,要不是那天他晕了过去……”床上的人极慢极慢的眨了下眼,山儿捕捉到,顿了顿,继续说道:“这件事你也该是不知的。乌管事说,那天大少爷觉得不适却不让他唤大夫。後来大少爷走时便有了不对劲。你在这里,他不准我声张,是我亲自扶的他出去。才回到他的住处,他就晕过去了。”“当时我也是吓的半死,大夫来了之後,才知道,原来大少爷身上中了一箭。他把箭折了,自己随便包紮了几下,衣服一挡,谁也没有看出来。”“身体里留着只箭头,该是很疼的,但你说奇怪麽,他来这里,看着你守着你,半点异常都没有,要不是实在撑不住了,我想,兴许他还能瞒的更久。”“大少爷没有给自己上药,大夫取箭的时候,我也在。伤口不光在流血水流脓水,周围的肉都烂了。箭头刺的很里面,大夫是割开了肉才把它挖出来的。”覆着黑眸的纤长睫毛在一阵一阵轻轻的颤。“大夫还说,如果看得及时加上好好休息,原本不会那麽严重的。可大少爷不但是耽搁了伤还整夜的不睡觉,饭也没吃进几口,虽然大夫诊治过了,可身上发起的高烧一直到昨个儿才退。”山儿一气儿说完,然後重重的呼吸:“大少爷怎麽受的伤,我不知道。但我猜,你该是知道的,对不对?”“大少爷放着自己的伤不理,为的是什麽,为的是谁,不用我说,你也应该明白的。”走到床头,直视着那一双黑眸,山儿掷地有声:“你端着这一幅半死不活的样子,预备要到何时??”“你不愿开口,谁也不理,没人逼你没人勉强你。只不过,到今时今日,也该够了吧?”“有委屈有难受,你说出来叫出来,就算是大哭一场,也没什麽丢人的。”“孩子没了,可以再有。别怪我说得难听,退一步想想,这个孩子是你要的麽??这孩子是你心甘情愿怀上的麽??”“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我不知道在宫里发生了什麽,但你才几岁?有什麽坎儿是过不去的??”“宫里的事,眼睛一闭醒来权当是梦一场。你已经回来,我们都在,张妈也在,光惦记着那些不痛快有用麽?日子不要往下过了??”“你怎麽不好好看看现在,看看在你面前的人??看看大家为你急成个什麽样儿了,非要一个个都跟着你心疼死折腾死了,你才是满意?!”墨九仍是一脸呆滞,只不过眸里悠悠蒸腾出水汽,没一会儿,一颗泪珠便脱出了眼角。山儿的声音越来越高,极力压抑着胸前起伏,隔了片刻,她伸手擦去这颗透明的水珠,低低的叹出口气:“你知不知道,你不在的这段时候,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大少爷二少爷天天来你房里,一坐就是好几个时辰。张妈那边也快瞒不下去,她拉着我问你去了哪里怎麽还不回来,一次两次可以,时间长了……我又能怎麽说呢。”“进乌府这麽些年,我看的出。儿女私情什麽的,从来就不在大少爷他们心上。我也看你捱过苦受过伤,到如今,大少爷二少爷的变化,我更是看得清楚明白。”“都是爹生娘养好人家的女儿,有哪个是自愿进来姝园的?姝园里的小姐那麽多,又有哪个能如你这般?大少爷二少爷要做什麽,不是我们这些下人能寻思过问的。但我确定,他们的改变是为你,他们的急是为你,他们的团团转也是为你,他们是尽着力想要接你回来的。”“你要怪要怨要恨,可以。可现在算什麽?一味的逃避就能把问题解决了??无论追根究底是谁的错,他们已在弥补,而你却连丝机会也不愿给。看看他们的样子,你忍心麽??”墨九的表情未有变化,这一席话也不知是听见了没有,听进了没有。山儿久久的盯着她,只见那双黑眸在无声的渗泪,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反应。狠了狠心,她的语气蓦地一转:“你想要什麽?要怎样你才觉得够?”第219章 能否无动於衷山儿的表情有着些古怪,话也说的直接:“一向的软弱一向的逆来顺受,你真正怕的是什麽?你真正想要的又是什麽?”“我一直以为你是尚不懂事。原来你不光自私,言墨九,你还是个胆小鬼。”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叫她,第一次对着她语带严厉,说完,山儿不再看床上人一眼,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房内只留墨九一人,一双黑色眼睛睁得大大的,泪水涌出滚落,视线早已模糊。想要什麽?她只是想回到之前,回到未进宫的那一时。如果真是一场梦……那麽她就可以当宫里的一切全未发生过,而眼下经过的种种也都全然是假。好奇怪啊……怎麽会这样的呢?她差一点……就要做娘了。实在是难以置信,在她沈浸於绝望痛苦的时候,她的肚子里已经悄悄多出了一条小生命。是在什麽时候呢?她真的一点也没感觉到啊。只是,仍在懵懵懂懂之间,这条小生命已化作鲜血,从她肚里脱离。“娘”……与她来说,这是一个好陌生的称谓。生下她之後,她的娘就去了。在她长大的这些年,“娘”只是无谓又简单的一个字,心里反复默念过,嘴里有时咀嚼过,可她从没有机会,真真实实的叫出过口。“娘”代表了什麽,她没有切实体会过。就在她还没来得及明白,还没来得及辨会的时候,她已失去了资格,失去了她的孩子。这件事来得突然,可孩子不会来的无缘无故。孩子的爹是谁,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山儿的话一针见血,她不得不承认,这个孩子之所以到来是因为承受了强迫,孩子到来的过程,并非是她心甘情愿。如果孩子仍在她肚里安稳,那麽接下来,会是如何?她会高兴还是难过?一天一天,等待着“他”的出生?生下“他”之後,她该怎麽办?她会怎麽样?孩子呢?又会如何?这些问题纠缠着她,她只知道,腹中仿佛还遗留着痛楚。那种生生剥离,无力又无法的感觉,那麽刻骨,那麽强烈。那时她躺在床上,神志不清,周身冰凉,腿间的黏腻汨汨的在流,汹涌又似缓慢,像有什麽被连根挖去随之流失,余下的是空荡荡的一片。她很疼,她真的很疼。孩子的离去令她疼,孩子曾存在的事实也令她疼,提醒着她,在宫里的一个个夜,发生过什麽,提醒着她,那时有多无助有多害怕,可没有人可以帮她也没有人可以救她。论坛声誉保证 日本进口防伪npg名器3 名器证明3 齐藤OL 淫熟大塚咲倒模成人用品!因为小产,在宫里的事不用说,他们一定都知道了。兴许是怨吧,兴许是恨吧,心中百般滋味,不知他们与山儿会如何看她,一边不堪面对,一边又忍不住的想:如果他们早些来……如果他们早些来救她,如果他们料想到她的处境,如果他们顾及,如果他们担心,如果他们真的在乎……如果……种种如果,令她深受折磨。无所适从,唯有将自己封闭起来,仿佛只有这样才稍能好过。可她毕竟是清醒,并非无知无觉,他们说的话,她不是没有听见。之前,山儿开口清晰,她告诉她:大少爷受了伤。那一晚,在马车里,他用力的扑过来,她还听到箭矢刺入车壁的声音。他中了箭……怎麽会这样的??他明明是好好的,他还与她说话,他还问她有没有事,怎麽会……他没有上药吗?没有叫大夫看一看吗?什麽晕倒什麽脓血什麽割肉,直叫她听得心颤。他天天过来这里,没有人发现他受了伤。不说,是因为不想引来担心?放着伤口不管,或者是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忍下疼痛,可是因为放心不下?……无需问,她想,兴许,她已有答案。山儿劈头盖脸的扔下一番话,触动了点点从而生出了苦涩与酸楚。如果说,这一时未是理清,那麽这一时,是否还能继续无动於衷?她做得到吗?她可以吗?山儿没有再进房来,接下来,夜幕降临。黑暗中是一如既往的安静抑或是不平难眠,便是不得知了。天刚亮,墨九的房里就有了动静。自回来之後不曾动过一下的人,掀了被,坐起了身。穿上鞋袜,下了床,除了脚上略有些发软,她的身子已是无碍了。定了定神,走了几步,活动了关节,墨九穿上一旁挂着的外衫,轻轻的推开了房门。其实山儿睡的并不踏实,听到了声响却并未出声。穿好了衣裤,她悄悄跟了上去,直到看见前方的人影进了乌家大少爷的院门,她才是长长的松了口气。墨九走的不快,在乌少正的卧房外,正遇上了乌伯。乌伯未有言语,只朝她轻点了点头,接着便走开了。墨九抿着嘴,经过片刻犹豫,终是小心推开了手下的一扇门,抬脚迈过了门槛。房里点着一支蜡烛,有一些暗。转入了里间,一股子药味扑面而来,桌上摆着纱布,剪子,药瓶,旁边还有只空了的瓷碗。床边一张四方矮几,上面放着个铜盆,铜盆後的架子上挂着一条白色面巾。床上,隆起个人形。厚被下的人,显然睡着未醒。墨九将脚步放的既轻且慢,走到床边,眼也不眨的盯着那一张熟悉的脸,连呼吸也是小心翼翼。他的脸色好差……他瘦了,也憔悴了。为什麽连睡着的时候他也是皱着眉的?是因为伤吗?他是在疼吗?可惜床被阻挡了视线,她看不到伤口究竟在哪里……脑中来回重复是那时一幕。高大的身体猛的压过来,有力的臂膀紧紧的抱住她,紧绷的声音焦急迫切的问:无碍麽?无事麽?她很好,她没有受伤的,只是她不知道,与此同时,箭矢已刺入了他的身。墨九怔怔的想得出神,她没有发现沈睡的男子倏地睁开了眼。虽然睡意未消,但这双眼中已带足了警觉与冰冷,在其中若隐若现的还有点点的杀意。第220章 去看他床边悄无声息的站了个人,待看清了,乌少正猛的坐起了身:“你……”一双黑眸随之抬起,墨九不言不语,只是怔愣。冰冷抑或是杀意都迅速敛下,乌少正还以为自己是尚未清醒,同样是一脸怔愣:“你怎麽……”很快,黑眸里有水珠子滚了出来,在小小的鹅蛋脸上划下湿润的痕迹。明明是安静,他却仿佛听到了极轻极细微的一声“啪”──那是眼泪滴落的声音。无需细想,他已然开了口:“我无事的。”听了这句,泪水似乎流淌得更为肆意,墨九一下一下缓慢的摇起头,喉间像是堵着了,努力过後,只勉强吐出哑哑的几个字:“你受伤了。”这个细细软软的声音,是隔了多久呢?多久未听到了?这里是他的住处,他的房间,而她出现在这里,就站在他的床边。兴许是觉不甚真实,兴许是因才刚转醒,惊与喜并着一同袭上,所以他有些局促,有些无措,甚至还有一些迟钝。一边对着她,一边无法反应;一边看着她落泪,一边只能再度重复:“我无事的。”一个在床上略带僵硬的半坐着,一个在床前红着眼睛抿嘴站着。不远的距离,却没有人动一下。目光悠悠绵绵,缠在一处,他们只在对视。两双眼睛,各自映着对方的影,一时间忘却了身周,直到丫鬟提着热水进来,才是打破了迷咒。房里突然多出一个人,丫鬟也是一惊。不过她是识眼色的,先向床上的男子福身,再对着墨九曲膝:“言小姐。”墨九回神过来,飞快的一抹眼睛,侧身退了一步。接着,只听丫鬟在恭敬说道:“乌管事说,这会儿大少爷该是醒了,这便让奴婢进来伺候大少爷起身,为大少爷换药。”乌少正视线不离那纤瘦的人,嘴里模糊“嗯”了声。墨九看着丫鬟将热水倒入铜盆,再转到桌前摆弄起药瓶纱布,脚下犹豫迈开,想说什麽却是欲言又止。主子与这言小姐之间有点什麽事,府里的下人不是眼瞎耳聋。正在做事的丫鬟瞥了墨九一眼,心中了然,放下了手中忙碌,再屈了屈膝:“大少爷,药许是快好了,奴婢先去端来。”乌少正又“嗯”了“嗯”,也不知丫鬟的话倒底是听见了没。丫鬟走後,墨九走去铜盆前,取下面巾在热水里绞过,复回到床那边。微俯下身,为其擦脸擦手,面巾绞了一遍遍,她做的仔细又认真。乌少正看着她的专注模样,任其动作,没有作声。取了桌上的东西,墨九咬了咬唇,仿佛是下了决心,下一刻就欲掀开被子一角。大手按上她的手背,她抬起眼帘,睫毛颤颤,对上他的眸光深深。细碎的水光泛出她的坚定、坚持,再下一刻,他嘴上翕动,似乎是叹了口气。大手慢慢的收回转而移到领口,於此同时,她手里一动,棉被之下便失去了遮掩。衣扣一颗颗的被解开,她下意识的摒息,视线掠过赤裸的强健胸膛,不带羞怯,一路向下。他的腰上缠的厚厚,她小心剪开了结,再一圈一圈的解了开。最後薄薄的一层,上面沾着红黄液体,当那狰狞伤口袒露於眼前,她很用力很用力的吸了口气,拾起药瓶,手却在止不住的发颤。下巴被轻柔的抬起,他皱着眉,低声对她说:“我说过,已是无碍了,听见了没?”伤口太过刺目,刺的她眼里生疼,让她忍不住的又开始掉泪:“不是的……你骗人……明明不是的……”闻言,他的一双眉皱得更紧:“若非无碍,我又岂能与你这般的说话?”“不过看着厉害罢了,我哪会骗你。”什麽看着厉害,她不信,她一个字也不信。可她什麽也说不出来,她只能哽咽着重复的问:“疼吗?”“疼不疼?”“一定很疼很疼的……对不对?”乌少正松开手,拨去墨九嘴角粘着的一丝发,毫不迟疑的摇头:“不疼。”大夫取箭头的时候他已没了知觉,所以这也不算是说谎。墨九始终是不相信的,伤口横在那里,一边不忍看一边又控制不住的去看,小手畏畏缩缩,怕弄疼了他,想碰也是不敢。“怎麽会的……这麽严重……怎麽办……怎麽办呢……”她一边在哭,一边自言自语般的喃喃,眼泪“啪嗒啪嗒”滴落在皮肤上,渗出点点温热,仿佛也将咸涩渗透进了乌少正的心底。他没有办法了,只得引开她的注意力:“大夫说,要按时上药,大夫还说为防感染,不能露着伤处。”大夫的话最大,墨九立刻闭上嘴巴,瞬间振起精神,上药,包紮,要注意速度还得注意手中力道,好一阵的手忙脚乱,这一时倒也顾不上流眼泪了。见目的达到,乌少正的嘴角微微有了勾起。她的手法是生疏的,药量的多少,包紮的对不对,有没有碰疼,他是不在乎的。盯着那一颗低垂的黑色头颅,感觉着一双小手在身上摸索,她的呼吸就喷在胸前,还有她的味道,浓浓淡淡,充斥在鼻间。其实心里有许多疑问,比如她怎会知自己受伤,她又怎会来的;再比如,她来,是否因为担心,而她的眼泪里可有着些许心疼。会麽?看到自己受伤,她会心疼麽?或者,知道自己中了一箭,她只是内疚。无论如何,不为别的,她的一举一动,皆是因着自己麽?她下了床,她出了房,她来了这里她还与自己说话。她问自己“疼不疼”,她哭着说“怎麽办”,她给自己上药包紮……这些,是否意味着她不是无动於衷?这些,是否说明她已从封闭中走出?这些,是否代表了……原谅?是的,他有许多疑问,安静是因为不愿打断这一时这一刻,安静还因为唯恐。唯恐追根究底,唯恐惊动,唯恐这一切是个短暂梦境,唯恐下一刻,面前所有终成泡影。第221章 过去(一)上好了药,待包紮完,墨九直起身,浅浅的呼出一口气。盯着男子腰间的这一抹白色,她又开始发愣。乌少正沈默不语,隔了片刻,他往旁挪了挪,空出了些位置:“过来。”墨九怔怔的看他,脸上犹挂着泪。“陪我躺一会。”几下犹豫几下迟疑,她脱了鞋袜爬上了床,轻手轻脚的,唯恐碰着了他的伤处。他拉过被子,将她覆着在内。床被下,他的体温悠悠的传过来,还有他的味道夹杂着药的味道,她缩在他身旁,安静中,她突然开了口:“受伤……是那一晚,在马车里,对吗?”停顿没有很久,乌少正淡淡的“嗯”了声。“你还问我有没有事,其实你已经受伤了,对吗?”乌少正侧脸过来,注视着一张鹅蛋小脸,眸里有光在微微闪烁。“为什麽不说呢……?”墨九抬起眼睛,里面有一些空茫,有一些疑惑,还有一些楚楚的无助,“不看大夫……越来越严重了怎麽办?不看大夫,很疼很疼的时候怎麽办?”乌少正的眼神深幽:“这些你已问过,我也已回答过你。不严重,不疼。”墨九咬着唇,摇了摇头:“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原本你不会受伤的,要不是……”要不是他扑了过来,要不是为护她安全……兴许受这一箭的不是他。是他替她挡下,如今他躺在这里,负的伤有的痛是因为她……他在代她受过。“我是男子,区区一箭尚弄不倒我。”顿了顿,乌少正的声音倏地低下,“早时,我令你受伤。也许是注定的,也许是老天在给我机会,偿还,弥补。只是不知……还来不来得及。”墨九一时未作声,半晌,她才轻轻说:“之前的……已经没什麽了。我已经好了。早就好了。”“是麽?”乌少正翻了个身,靠近她几分,“那现在呢?你……”话未说完,一来一去牵动到了伤处,隐隐作痛即便忍下,眉间却仍有了纠起。墨九察觉到,急急道:“你别动了!”大手将她抬起的肩膀按下,粗粝的手指转而触上她的脸颊,他执着的问:“现在呢?怪我麽?恨我麽?告诉我。”他问的也是她所逃避的,这时被他率先点开,墨九垂下眼帘,没有点头承认也没有摇头否认。虽未等到她的答案,他却仿佛已然知晓。大手一点一点收了回去,在颊上留下的温度也在淡离。他重新躺好,她没有看他也没有动。房里寂静无声,她只听到身旁悠长的呼吸声,然後,她听见他说:“在我小时候,生活无忧无虑。我爹是朝中重臣,我娘是皇亲国戚,娘对我们的管教虽严,同时对我与风乔也倾尽了疼爱。那时的乌家风光无限,身为爹的儿子,身为乌家的一份子,我以此为荣。”第一次,他亲口提及过去,虽然有些突兀,但墨九静静的,认真的听。“那时我年纪尚小,是什麽也不知的。等先生授完了课便带着风乔在府里四处玩闹,不知我娘为何总是心事重重,即便在笑却不甚开颜。而每每一家相处,她看着爹,看着我们,眼中总有复杂。”“那时先皇出宫来府,我见过他数次。他每次来都伴着赏赐,有时是名贵玉石,有时是孩子喜欢的小玩艺,有时他会问问课业,有时他会问问生活琐事,他是威严也是平易近人,待我与风乔甚好。”“时间长了,有些风言风语出来。我不知‘暗通款曲’是什麽,我也不知‘私生子’为何意,我去问娘,娘楞了好久,接着,她似乎是极生气,最後,她只抱着我流泪,什麽也没有说。”“虽不懂事,但孩子的心思也是敏感。自此之後,我开始留心起府里身周。”“一年年的长大,我质问过娘,先皇来府里是为什麽,先皇的另眼相看又是为什麽。我甚至还冲动的问她,我与风乔的生父究竟是谁。她不说我便以为是默认,我骂她水性杨花,骂她不知廉耻,我同情爹,我恨她。恨她为乌家添上污点,恨她令自己的夫君,自己的儿子陷入一个如此不堪的境地。”往事被一点一点的揭开,真实就快要坦露与前。没来由的心跳加速,墨九既惊且诧。他的意思是……难道……他们与皇家……他们与宫里那人……是同父异母的……“自此之後,我对娘有了刻意的疏远,先皇再来时,我也远远避开。爹不知我在为什麽别扭,他也劝导过我。风乔觉出我的异常,问我为什麽生气,问我为什麽不理娘。我如何能告诉他?自己都难面对的,我又如何能说的出口?我只好装作无事,一如既往的笑,一如既往的玩闹,消了风乔的疑惑,也好让爹放下心。”“他们不知,但娘是知晓。有时我在想,只要她开口,只要她否认,哪怕只有一句,无论真假,我都信。可她没有。没有解释,没有半个字。”“怀着这样一个沈重的秘密,有口难言,这样的煎熬何时才是尽头?有一天,风乔与我捉迷藏,我找不到他。我心不在焉,走着走着,走到了爹的书房。”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也让墨九无端的吊起了心。“这天,先皇来了,书房里两个声音,一个是他,一个是我爹。”“我站在外面,没有立时离开。因为书房里的动静太过奇怪。有扇窗没有关严,心里有个声音在说不要过去,不要看,脚上也好似有着千斤的重。可我仍是走了过去。”“那你……”喉间干涩,墨九不知道,为什麽自己要开口打断,她也不知道,为什麽自己的声音在发着颤,“你看见什麽了?”“看见什麽?”他表情古怪的重复。“我看见地上散乱衣衫。”“看见我爹赤裸的趴在书桌前。”“看见一个男人抱着他压在他身後。”“这个男人,就是先皇。”第222章 过去(二)墨九的嘴巴张张合合,许久都吐不出半个字来。什麽赤裸?什麽抱着?什麽意思?她是混乱了。书房里……究竟发生了什麽?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惑,他扯了扯嘴角,竟然轻轻的笑了:“龙阳之好你知道麽?男人与男人翻云覆雨,行欢爱之事。这‘男人与男人’,一个是先皇,一个便是我爹。”欢爱……男人与男人……墨九倏地睁大了眼,脸色忽红忽白,已然震住。“惊讶麽?觉得恶心麽?那时我才十岁,我是大开眼界,目睹了一场活春宫啊……”唇上勾起,是苦涩,是讥讽,是痛楚,墨九只能看着他,胸口一阵阵的生闷。“後来,我也不记得我是怎样的离开。我没命的跑,气喘吁吁冲进了娘的房里,我想,当时,我的表情一定很可怕,娘盯了我半晌,只对我说了一句,‘你已知道了’。她朝我走了几步,然後,她就晕了过去。”“我知道了什麽?知道人人称道的伉俪情深是假?知道长大的这些年,一家和乐幸福是假?什麽相敬如宾,什麽父慈母爱,这不是太讽刺了麽??我们的出生究竟是为什麽??原来乌家的荣耀,乌家的风光,只因我爹是先皇的胯下之臣!”乌少正语带不稳,苦苦压抑却抑不住胸前的起伏。“我错怪了娘。我错得离谱。对於我的指责,轻视,娘全承受下来。她不辩驳不解释,背负着这个龌蹉的秘密,守口如瓶这麽多年。若非我撞破,她预备为他们隐瞒多久??一直瞒下去?伪装美满的假象,一直到死的那一天??”“我守在她床边,看着她醒来,看着她无声落泪,她说,是缘是孽天注定,有些事,她在成亲当夜就已知晓;她说,我爹给了她两个儿子,这样已很好,其余的她不贪求;她说,爹也有他的难处,她要我莫去怪他恨他;她还说,在宫中见他第一面,而後嫁了他,她心意不改,永不後悔。”“我不懂……我真的不懂,令她坚定执着的是什麽……因为‘不悔’二字,她可以咽下所有委屈,因为‘不悔’二字,她独守空房,还要陪上一辈子的幸福。她的眼泪谁知道?她的痛苦谁明了?值得麽……这真的值得麽??”墨九不知该如何安慰,唯有挪动着手脚,贴近了身旁的人。红着眼眶,她小声的说:“值得的。如果你娘认为值得……就一定值得的。”“兴许……是吧。”乌少正伸手揽住了她,长长的叹出一声。“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加上有心人作乱。本来闲言碎语就已传了不少,没多久,这桩丑事便是满朝皆知。先皇欲极力压下,可他挡不了背後的一张张嘴。”“就在这风口浪尖,我爹遭人陷害,被扣上谋逆的罪名。先皇即便有意放过,但‘证据’确凿,朝中呼声一致,於是,我爹蒙冤落狱。”“官兵来押人的时候,他没有半点反抗。我忘不了官兵的丑恶嘴脸,我也忘不了那时爹的表情。他一派从容,望着我们,好像在说,别怕,没事的,他只是出个门,很快便回。娘已哭得发不出声,江嬷嬷抱住她拉着劝着,她只紧紧揪着他的袖角,怎麽也不愿放。他看着她,似笑非笑,眼神温柔,像是不舍又像是解脱。”“爹被带走之後,我娘终日以泪洗面。几天後,她早早来了我房里。她装扮了一番,遮去了憔悴,还换了身新的衣裙。她端了早点进来,坐在床头,握着我的手,对我说,‘娘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你是哥哥,你带着风儿,兄弟俩好好照顾彼此,以後,可不能再胡闹了。’”“她坐了一会就走了。等我觉出不对劲,赶去她房里却不见她的人,很快,我在爹的房里找到了她……可我去得已晚,终是来不及。”说到这里,乌少正深吸了一口气,墨九埋头在他胸前,不忍再听。“一条白绫,她将自己吊上房梁。後来我才知道,这一天,是爹被处决之日,也是这一天,我和风乔失去双亲,成了孤儿。”“人心冷暖,上头出事,下人逃的逃,散的散,转眼府里就空了。乌家盛时,就已引来嫉恨,乌家一倒,平日走得近的纷纷调转矛头,帮着一同打压。他们欺我们年纪尚小,我们空身被赶出了乌府,没了自己的家。”“幸亏还有江嬷嬷和乌伯不离不弃,始终在旁照顾。跨出乌府大门的那一刻,我便暗暗发誓,总有一天,我们会回来,夺回属於我们的一切。爹娘的枉死,施加於身的屈辱,我会加倍奉还。”“一年年过去,我变了,风乔也变了。江嬷嬷虽然担忧,但她知道,唯有变强,才能不受欺淩,唯有心狠手辣才能在打压中站稳住脚。”“没有锦衣玉食,只靠着嬷嬷乌伯的积蓄过活。我们做过苦力做过杂役,挤出闲暇一边上书院,存下的银子便交给风乔从商。他很争气,之後做出的一番事业叫人不可小觑。”“後来,先皇死了,兴许是因为心存愧疚,他下了诏令,乌家遗儿年至弱冠,父死子承,入朝为官。”“无论此举为何,这样甚好。我们回了乌府,身边添得一人,就是乌岳。为搜集消息,暗里行事,我设了夜楼。乌家一点一点重新站了起来,再後来,言家,温家那些曾倒戈相向的开始摇尾示好。”“他们在怕。乌家的两个小儿已长大成年,若追究过往,翻起旧账,他们的安逸非但不再,覆巢之下岂有完卵?”“他们该怕的。”男子的声音流淌得缓慢,带足了阴冷,墨九打了个寒颤,他察觉到,收着手臂将她搂得更紧。“他们欲表悔意还欲表忠心,钱财之类风乔已赚的甚足,他们想着,除了钱与势,男人的身边还会缺什麽?女人而已。”“於是他们将亲生女儿双手奉上。我当然不会拒绝,我将他们送来的女人安排在姝园,同时还定下规矩,要进乌府,需先破身。”作家的线更啊~突然发现,标题里全是2哎~第223章 过去(三)墨九脑中“嗡”的一声。勉强凝起心神,听身边男子继续说道。“女子的清白被草莽的夺去,他们虽有不忍,可他们为求自保,儿女众多,牺牲掉几个又何妨?虎毒尚不食子,他们亲手将自己的骨肉推入火坑,弃之不顾,他们,可比野兽可怕多了。”“姝园里的女人也算出自名门,我想,若将她们变成棋子,会是如何?皇家不是高高在上麽?邬氏血统不是高贵麽?宫里选妃,若将她们安插进宫,就算无甚用处,届时枕边的妃嫔只是只被臣子玩烂的破鞋,那该多麽有趣。”“我将这件事交与江嬷嬷去办。她每一年去各府选人,带回姝园学习技艺,出色的便领去夜楼,改名换姓,送入皇宫。你该已知道了,怡妃就是其一。”墨九愣愣的张口:“怡妃认识岳哥哥,她说她姓温,她还说她住过姝园。可是,这些……他、皇上也是知道的。”俊挺的面庞闪动着点点冰冷,“他知道,可他不介意,他还封她做妃,这不正是有趣的地方麽?”哪里有趣呢?她实在想不透。只是她终於明白了,为什麽姝园里住着这麽多位女子,而她为什麽会被送来这里。她是言家的女儿,因为言家,因为她的爹对乌家不仁不义,她早就被爹遗忘了,而後便将她当作息事宁人,讨好的工具,毫不犹豫的拱手送出。“今年,嬷嬷选中了你。见你的第一面,我还以为这是个玩笑。我醉酒伤了你,那时我并不在乎你是死是活,说来也奇怪,见你两次,三次,之後我……”他停住,没有说下去。他的眸中浮出丝丝柔暖,他的唇轻贴上她的额头,然後,他沈沈的吐息。“我与他暗里相斗,我有恨,他有怨。不想你引来注目,在他面前故意对你刻薄,就是担心他将主意打往你身上。”“你以为他是好人,可他是真真狡猾。面上不动声色,背後他以丹儿为饵,为的就是引你进宫。”“他是一国之君,唾手可得的太过简单,宫里枯燥,他有的是时间与耐心。试探周旋,他在享受狩猎的过程,若时机正确,一收网便是一举捕获。”“是我小看了你的决心,我也没有想到,你会趁我们不在,偷溜出府。你一进宫中,我们就触手不及,我派乌岳去接你,你却不愿回来。他设了重围,皆是个中高手,乌岳带了人欲突围靠近,可次次被挡,占不得上风。”“除了皇帝之外,还有一个人能进出自如。邬尚煜是个磊落男子,我也看出他对你有着好感,所以……”墨九闭上眼,轻轻的打断:“所以你让怡妃来找我,让我去求王爷。所以那一晚你来了,你知道王爷会答应,王爷会帮我出宫。”“是。”乌少正没有否认,“我本无完全的把握,所幸,他终是允了你。”“我在马车里听到外面说有刺客,我还听到王爷在和你争执,山儿还说你、二少爷与他在府里打起来了,你对他……做了什麽?”静默片刻,乌少正如实答道:“我命乌岳引来皇帝,我要邬尚煜离开这里,回去边界,短时不能返还。”边界吗……她不舍得他走,不愿他走,他什麽也没有做的,他只是救她於水火。到头来,因为她,他仍是要走……乌少正略有疲惫的阖了阖眼:“你已知晓了全部……你是否觉得我面目可憎?是否觉得我险恶至极?”他将晦暗过去娓娓道来,在宫中,那人不止一次的暗示,现在她知道了,原来这便是所谓的“见不得光”的秘密。那人口中的“疮疤”,那人口中的“渊源”,那人口中的“龌蹉”,全是面前这人的伤,面前这人的痛。他在小时就已经历了这些,怀疑自己的身世,亲眼所见不堪一幕,爹遭陷害处死,娘跟着上吊自尽。家破人亡,流离失所,受尽欺侮……她不敢想象,想来只觉心疼,他面目可憎吗?不,一点也不。而她,似乎也经历了许多。被爹唤去角阁,见到了江夫人,经过言府最後的那个夜晚,她被送来了乌府。陌生的地方,陌生的姝园,她受伤受苦,去了二少爷的书房,想与岳哥哥一同逃离,她认识了王爷,认识了皇上,後来丹儿与张妈来了,丹儿不告而别,她为她进宫,继而被囚禁。王爷帮她出来,她回到这里。有了孩子,失去了孩子……种种片段在面前一一闪现。她不用抱着疑问而活,曾经的无知,曾有的猜测,如今,她全明白了。只是心里空空的,迷雾拨开,她看到一片茫茫然。是谁造成了这一切?真的是命中注定吗?她突然有些相信了。注定她要走过曲折,注定要与他们相遇。当在言家的大树上初见那一刻,当走入角阁的那一刻,当跨过乌府门槛的那一刻,懵懂,痛苦,挣紮,欢愉,心动……事情的发展自有它的轨迹,失去了什麽,得到了什麽,人生百味,她似皆有尝过,她已不再是当初的言墨九。这几天,二少爷问她,可在恨,可在怨。之前,大少爷问她,怪他麽,恨他麽。她在逃避。辨觉不清,直到眼下,依然是。但是……她如何怨?如何怪?心底深处受了撞击,一下一下,撞出酸楚,撞出苦涩,撞得所有都变的模糊不清。他的眼中映着一个小小的她。那麽这一个“她”,能否给她答案?楞了良久,她开口问:“你恨吗?你恨他吗?”他回答:“我不知。我只知,我要毁了他的江山。”她的是“他”非“他”抑或他的是“他”非“他”,这一刻,谁也没有去深究。“不过……”戾气杀意盘旋着自他脸上升起,“眼下,我想他死。”这个“他”指的是谁,墨九听懂了。“你问我疼不疼,他碰了你,你有了身孕,这里……”说着,他移动手掌,对着腰间狠狠按下,“这里的疼,我一点也不觉得了。”“不要!”墨九回神,赶忙去捉他的手,可她慢了一步,白色的纱布上,一点鲜红在缓缓的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