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G热搜
[武侠]李本风的三宫六院(全)-4
匿名用户
2024-03-08
次访问
第13章 一条龙,一条虫[下]天莱山净莲庵。一夜的落雪让这座处在深山之中的庵院,显得更加净谧。小尼姑妙莲给晨起静坐的华道师父填了炉火,轻声地说了一句“师父,下了一夜的雪”便走出屋子,操起扫帚,慢慢扫着,过了白梅园,转过诵经堂,到了前院的庵门。抽下长长的门栓,慢慢地推开门。抬眼间,看到雪地里立着两个人。两人立于落雪之中,却未留下任何踏痕。妙莲心下惊奇,合掌诵道:“请问两位师姑因何而来。”“随缘而来,随缘而去。”沈婺华启口道。她此番来,为的是前朝北周的那一段皇室的恩怨。净莲庵里住着北周的三位天皇后。北周自封的天皇宇文赟暴亡后,他所封的五位天后,有四位都曾在净莲庵里苦延光阴。以侍女而入帝帷的天皇后朱满月已经命终归土。“阿弥陀佛,贫尼华道见过婺华师姑。”一袭灰衣却仍掩不住芳华殊颜的尉迟繁炽低首淡声。“庵堂青灯,解铃系铃,婺华尘心未了,今来约你们去昊天峰,了却一段皇朝旧事。”沈婺花芒鞋素衣,扯了羿璇的玉腕踏雪慢行,过了净莲庵,飘然落到昊天峰的十七层石塔下。塔下已立了两人。文帝杨坚和杨坚的长女——乐平公主——北周皇后杨丽华。杨丽华一脸戚色,看到沈婺华,双目隐有泪光,“婺华师姑,丽华愿以命换音儿一命……我苦命的音儿多亏你照料……我知道我父皇欠了你们的,我给你们做扫院挑水的奴婢……你放了音儿好吗?”杨坚听女儿此话,心头一凛。他早就听人传言,三清道观的云清道长曾与丽华生有一女,却不知流落何处。沈婺华原来真的是有恃无恐——杨坚诛杀北周宇文皇室,最难面对的就是女儿丽华。女儿曾哭求,留宇文一脉,杨坚当时应了,却又听了独孤皇后的“大事已然,骑兽之势”的铁腕长谋之言,痛下杀手,斩草除根。可是,对自己女儿,可以对不起一次,难道第二次,女儿的骨肉又要再丧己手——丽华已把那个与宇文云重那个已清欲归道做了三清道观主须持所生的女儿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杨坚听女儿丽华的痛语,绝杀的心有些动摇了。南朝未安,杨坚即约沈婺华来,当然并非喝茶言佛。独孤皇后对眼中之钉沈婺华,惧之恨之,寝食难安,大年刚过即让其父独孤信远赴西域,以道门的黑莲珠,请出了黑莲宗。黑莲珠产自西域地海,乃是黑莲宗修持圣光本尊的圣物。此物只有两颗,黑莲宗黑莲圣女持一颗。独狐信持一颗。独孤信追杀冥虚谷门人,误走天莱山梅花海谷,在海河相交的地冥石中,得此冥物。黑莲珠双珠不相逢,若是宗外之人持此珠,黑莲圣女则必杀三百个三阳之人,以幽魂的戾气将此珠碎融入圣女修持的黑莲座,所持的圣物方能保全。独孤家族此举是冒着极大风险。若独孤家族中有三阳之人,黑莲圣女亦毫不留情。要知,这世上之人,不用说三阳之人,就是具足一阳亦相当难得。黑莲宗,人未出,莲花放。三朵黑莲围着沈婺华旋转不止,黑绿之光渐密。“乐平公主,你怜念天音,婺华又何尝不是为了徒儿,你可要看到,眼前的黑莲,是极阴极毒的法器。黑莲放出,夺生人之阳当如取瓢而饮,即算以隋室之能,一室可安,焉能安天下!婺华先要了结这段恶缘。”沈婺华慢拂云手,虚空凝剑,身体曼转时,手中已多了一柄通体赤红的长剑。“师姐,羿璇又想起了十年前在离水岸练剑,你可要让着羿璇。”遮星阁世传弟子羿璇纱带飘扬,左手弹动,一柄无光无华的三莲灵仙剑水波般舒展,刺进了黑莲的黑绿光圈。“调皮,还叫师姐。”沈婺华真的象在跟羿璇练剑一般,手腕一挑当年初上瀛水洲所用的腾火剑,漫抖剑尖,与羿璇的灵仙剑碰在一起。两剑一触,水火交融,光波火影,竟消融了一朵黑莲的地阴之光。黑莲圣女显身,冷音放出:“瀛水洲的当家人真有出息了,竟虚心得不敢单打独斗了吗?”圣女冷哼一声,手指箕张,又放出了三座黑莲。六莲相映,空气骤寒。已处在一里之外的杨坚和乐平公主亦禁不住打了个寒噤。昊天峰又显人影。一人左手抚琴,右手持剑。她的身后有,三位慈眉师姑。抚琴之人是天琴无疑。此时的天琴无语致心。心动弦动,一指起一道音波随放。霎时,音波缭绕,肃杀的昊天峰令人顿觉清爽。黑莲莲心喷吐,初绽红光,继而,炽燃的地心之火怒喷,骤冷下又似炎炎暴火的盛夏。黑莲圣女身体凌空倒转,手中所持的黑莲鸦叫数声,林中竟飞出十只红嘴黑身的巨鸟,巨鸟黑翅拍动,空气中立时弥漫了令人作呕的腥臭之气。地阴烈焰鸟!黑莲圣女极阴之身,所持练的黑莲却是阴中极阳,地焰火,烈焰鸟。稍倾,昊天峰的密林中但闻哔卟的爆裂声,合抱粗的树干水分蒸干,已临燃点。沈婺华凝眉嗔怒:“黑莲圣女,这就是你闭关修练十年的长进,只知放火焚林!”斥声一出,头顶已是玄光普照,右手漫张,随着琴音,十柄瀛水剑卷浪一般浇向了林中的烈焰鸟。羿璇身影翻动,三莲灵仙剑如池中水莲并放,缠丝一般的剑气将黑莲所喷的地焰之火包住。“九莲开!”黑莲圣女惨白的脸色凝变成了浓绿。黑莲脱手旋飞。琴音顿急!天琴五指并按,右手的长剑飞出,划出一道璨光,在三位慈善眉的师姑前凝成了一道光幕。沈婺华却于此时,盘腿而坐,左手翻掌,右手上抚,势成绽出荷塘的莲花,又如飘摆的柳枝。黑莲慢天飞卷,周身已是迷眼的绿雾。绿雾愈织愈浓,黑莲层层叠堆,訇然的爆响中,浓黑的空间里透出了九位驭控黑莲的少女。于些时,黑莲圣女的看家道功已发挥至极限。铮!天琴放出右手剑,一道光华凝空,十指并按,琴音停住。羿璇飞身而上,站于凝空的光华中,一剑刺出!剑气无声,一点星光飘动。沈婺华凝神闭目,身体浮云般飘起,落在星光之上,口中诵道:“无极至虚,乾坤炉鼎。慧火灵泉,太极环成。”天际浮云飘动,白日现星,座下的一点星光渐放渐大,散成了九朵白莲座。头上玄光放出,渐成剑形。羿璇和天琴同声呼道:“九莲天剑!”天剑出,地阴散。黑莲圣女的黑莲座,片片掉落,成了一根暗哑的绿木。……白日现星,九莲天剑。本风也看到了,不过,他已是无暇顾及了。正喜和大智分左右同进扑前,本风居中,连破三道守卫,在一颗老桃树下,看到了锁在一个铁制的大鸟笼子里的陈叔宝。朕是一条龙。此时的陈叔宝,是地地道道的一条虫。连看一下普通人都要低眉的可怜虫。本风一手提起鸡笼,正喜和大智旋即转身,寒铁剑和砍柴斧,一直一横,杀出一条血路,本风长喝一声:“老子很痛快!”接着一声“喏!”拔腿如飞,到了山下。韩擒虎急了,腾身欲起,却不知何时,身边站了一个道人。头皮光光,肚皮光光,大脚丫子光光——正是三阳真人驾到。“稍安毋躁,看看孩子们的戏法,就当一乐。”三阳真人手里竟然还提了一屉包子,“韩大将军,这可是一条龙的御赐包子,尝尝……”韩擒虎摆手想拒,嘴里却一下子多了两个流油的包子。……本风提着铁鸡笼到了街上,有几个胆大的孩子看看隋军没跟上来,脱下不跟脚的烂鞋,往鸡笼子上砸。“砸死你个狗皇帝,你还我姐姐的命!”“让你乱做狗诗,你个亡国的狗屁虫,你快去死!”“我要扒你的皮,给我爹做鞭子,赶着你个狗屁皇帝去东海拉盐!”孩子越聚越多,一些胆大的摆滩的也加进来了。叔宝吓得缩着脖子,不停地告饶:“朕该死,朕该死……”“屁,你不会说人话了吗,你现在是哪国的皇帝。”一个瘦高的米铺伙计嘴里骂着陈叔宝,却冲本风竖大拇指,“兄弟,好样的,给咱南朝人争口气。”“陈叔宝,你是个男人,给我站直了,别趴着!”本风把鸡笼打开,提溜着陈叔宝到了包子铺。本风刚一松手,陈叔宝就趴在了地上,“你们别打我,我是个没用的皇帝,是个废物,你们饶了我吧,我来世给你们做牛做马。”“皇兄,你站起来,求你了,有个男人样的站起来!”陈贞突然从人群里挤出来,奔到陈叔宝跟前,哭喊着。“我不,我站起来他们就打我,我愿意趴着。”陈叔宝两手抱头,连抬头看一眼妹妹的勇气都没有。陈贞突然朝本风跪下了,“李本风,你是个真男人,求求你,救救我皇兄,救救跟我一样要送给隋人糟塌的姐妹。”陈婉也从人群中艰难地挤出来,跪在了地上,“本风大哥,我……我给你做女人,我知道,你能救他们的……我知道……你会救的!”第14章 化莲而去本风又怅惘了……几乎控制不住那一口为民请命,为博女人一笑的冲溢于心的热血,要携了两位温婉清丽的南朝公主,登高一呼:我李本风受命于危难之间,必为南朝百姓福祉,与强隋逐鹿中原,图盛世隆兴,千秋万代。论坛声誉保证 日本进口防伪npg名器3 名器证明3 齐藤OL 淫熟大塚咲倒模成人用品!可是,我李本风有这样的本钱吗?举凡霸业有成者,必是心狠手辣诛千命万命而色不变者——这,无论如何,以本风求得田园一块,有几房美娇娘,空闲时跟师姐们练练剑调剂一下仰望天境的愁闷即知足常乐的草民之执,是绝然做不到的。若象杨坚之辈口称朕乃兆民之父,却连一个想宠幸的女人都护不住,一统天下又有何甘。不若量力而行,瞅个乱世的空当,找一处远避隋军的田园,让两位公主扶桑浇园,过几天草民夫妻床头致欢的安乐日子。……本风扶起陈婉和陈贞,以感同身受之态温言道:“两位公主请不要焦心愤急,此事本风已有计较,咱们回净土山,从长计议。”君子讷于言而敏于行……陈贞在心里默默地念了这么一句。陈贞已为人妇,人生的长长短短都体尝过。在净土山上的这段时间,她看着本风忙忙碌碌地救死扶伤,分派大信大义等人的活计,都是简言短语,却能井井有条,忙而不乱。……人群中忽然人大呼小叫,“不能这么便宜了他,押着他游街示众!”“让大家伙看看,这个花天酒地的昏君,现在是什么德性!”人群又是一阵躁动,突然有手持利器的人冲进来,欲行刺陈叔宝。韩擒虎暗中所派的隐在人群里的两名亲随,手起刀落,将那人一刀斩了。又是一命!韩擒虎恐出大事,连派了十几个手下干将,冲到了帽儿胡同。他自己则带着500精骑,列队行于街上。本风待韩擒虎行得近了,大声地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韩将军先前之言还算数吗?”“哈哈哈,我韩擒虎是言而无信的人吗,咱现在就叫你一声,老弟,今晚上为兄的做东,喝酒听曲儿如何?”韩擒虎看到陈叔宝已被亲随塞于铁鸡笼下,朝本风一拱手,“老弟,龙藏浦倚香楼,老哥摆宴等着你,今晚放怀把酒,喝他娘的痛快!”本风抱拳应了。兵卒依韩擒虎之令,给本风让路。正喜、大智在前,本风断后,护着陈贞、陈婉往城门走。快走到城门时,却见城门已是重兵把守。城门的跺楼上有一将,眼光狠辣地盯着本风和两位公主。其旁有一将亦是两眼精光地盯着本风等人。少不得又要一场血杀。本风实在是不想再趟着兵卒的血迹出城了。兵卒们都是父母所生所养,有些只是为了混口饭吃,无端端就此丧命,横尸异乡,到头来苦的是家里的老爹老娘。最好,门楼上的那两位战甲鲜亮的将军也能跟老韩一样,约个时间,一起喝喝酒,听一听金陵女伶的伤春悲秋,聊一聊当下的时势,营造一下以后互通有无礼尚往来的友谊。门楼上立着的是杨广和杨素。如此大阵仗的陈兵城门,目标不是本风,是陈贞、陈婉两位公主。男人好色,天经地义。杨广早就艳羡江南春色,暗地里派了高颎进皇城收美——高颎此人颇为一国之社谡为重,见了张丽华以后,惊于张丽华的艳丽,竟以蒙面斩妲己的勇气,对张丽华下了斩令。杨广郁愤,却只能隐忍。此番带兵征战,为的是日后的皇袍加身,若以此事不忍,日后若想争太子而登龙位,则难比登天。丽华不得,公主可求。杨广已经乔装到青楼试过,这江南的女子就是别有清雅温婉的味道。本风三人血杀鸡笼山之时,杨广的手下探知两位公主亦来了建康城,杨广遂与杨素登城楼排兵布阵。为了女人出兵,往往是说不得却最是九牛也拉不回来的决绝理由。杨广从进了建康城,就听手下的亲随经常提到“李本风”这个名字,提到净土山。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何德何能被圣人一般的沈婺华看中。只要一提到沈皇后,无论南朝北朝,大都是一种仰视之态,皇室中人亦不例外。老李得传师承,尚不知自己已是街头巷尾热议的人物了,好事者正绞尽脑汁探听本风的真正来历。天香在清溪七里岸对着那十几个要诛杀张丽华的老军头,喊了李本风三个字,就令得他们驼鸟拱沙,就初见端倪了。“何方小子,竟视我隋军无物吗?”杨广断喝。心内纠结的杨广看李本风,是一百八十个看不上眼。本风听大智一说,才知门楼上的两位是日后乱隋的狠角色。不由得抬头,以医生的望病之眼把两人着实端祥了一番。观杨广,身形伟岸,两眼却露出鄙下傲然之光,眼神有些散乱,脸色倦疲,显是夜事频繁。大病没有,小疴若常年沉积,加上杀人和女人的艳色媚惑之刀,遇上骤寒的天气,定然发大烧四肢无力病上一阵子。杨素虽身形高大,却是阴气过重,虽故意以温和的神态遮掩,可阴厉之气还是从中堂及眉间露泄出来——果然是奸雄——被捏弄得非驴非马的史书和野说,对杨素之类还是一针见血的。跟这样的两个人谈友谊谈互通有无似乎太奢侈了。本风回头对陈贞、陈婉道:“怕吗?”陈贞摇了摇头,陈婉略是迟疑,伸出小手,扯住了本风的衣襟,“跟着本风大哥……不怕。”“好。”本风又看了看已做好冲杀准备的正喜和大智,“上天有好生之德,偏偏有些自以为是的家伙,手头有兵了,动不动就想屈人之志。咱们只好礼尚往来,就象天音说的,超度他们!”正喜和大智正要提剑轮斧,却听城门外一声佛号响起:“阿弥陀佛,杨广和杨素你们听着,带着赦免陈室皇族圣旨的飞骑已经到了,你们有何打算,欲要抗旨不遵吗?”沈婺华手挥牧鞭,赶了十几只金蹄小鹿,一袭地青衣男装,悠然地走在青石路上。本风看到师父,心里便觉释然,朝杨广扬了扬手,略弯了弯身体,“草民拜见大隋皇亲国戚晋王殿下,拜见征陈兵马大元帅杨柱国。小子本风因一件个人的私事到皇城里来逛了逛,顺便带两位公主出来散散心,请问,犯了隋家的王法了吗?两位不是要凭城门之兵,硬留下两位公主吧,要知道,两位公主非是破城之时的阶下之囚。哈哈哈,在下忙活了半天肚内已经打鼓,要回净土山吃饭了。”本风话未说完,只听一声鞭响,十几只金蹄小鹿如入无人之境,四蹄飞腾地逼着守城的兵卒让出了一条通道。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本风携着两位公主趁着守城兵卒楞神儿的功夫,迅捷地出了城门。大智和正喜亦紧随而出。“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救人一命,当造七级浮屠。”沈婺华的牧鞭轻轻挥动,十几只金蹄小鹿又欢腾腾地跑出了城门。本风汇合了师父,一起回了净土山。一起安慰了两位公主几句,本风便跟着师父往师父的屋里走。很想听听师父天莱山一行的见闻。进了屋子,师父突然笑了,“阿弥陀佛,师哥,我听你教训杨广,差点笑出来。”本风这才知道,刚才的这一出,是天音在搞鬼。“师哥,咱们找几辆马车,拉着公主和净土山的老老少少,去天莱山找师父吧,杨广那个大混蛋肯定要来山上跟咱们要人的。”天音神色好凝重,“师哥,我听天香姐说,师父使出了九莲天剑……天莱山一定出了什么大事……阿弥陀佛,师父遇难呈祥逢凶化吉。”……天音不知道,她的亲娘,乐平公主此时正在昊天峰下,受着痛苦的煎熬:杨坚一意孤行,带了三万精兵围住了天莱山——经净土山一战,败了,请出黑莲宗黑莲圣女,又败,可是仍不死心,竟铁了心要将沈婺华困死在天莱山。杨坚有苦自知。智仙师太、枯叶大师皆是肉身圆寂,对一心向佛以求天道的杨坚打击太大了,他于暗夜中嗟然长叹:“人不过是一具活不过百年的肉身,就算佛法精深,亦不过,死后寂入黄土,又何必枯禅守空,青灯苦熬。倒是江山一统,高居庙堂才是人之极致!”沈婺华看着山下重围的兵卒,淡然地冲着已哭成泪人的杨丽华说道:“乃父心比铁坚,婺华不去,已是隋室一统的羁绊。”“羿璇,天琴,你们来,陪为师练练剑吧……黑莲宗还要二十年,才能助你们心慧无相,二十年,你们会高处不胜寒。”沈婺华眼凝秋水,遥观净土山而语,“由佛入道,星映心所,十七师地,石塔昊天。”沈婺华话音轻落,手指昊天峰十七层石塔的塔顶,左手中顿显五柄御风剑,及至腾身移至塔顶,右手中又现出七柄轰雷剑。双手翻云,御风轰雷,十二道夹带着雷声,合着昊天之风的飞仙剑披斩而下。羿璇的三莲灵仙剑,天琴的琴音霜华剑,双剑映日,光华弹出,迎着十二柄飞剑撞出璨然金光。沈婺华喏字连声,虚空里映出了三十三座金光佛身。金光连放,佛身仰合,天际云影重重。十二柄飞剑霎然收止,竟如莲池游鱼,绽而凝水。三十三座金光佛身,愈旋愈快,将羿璇和天琴笼罩其中。两人心念连映,守静归一,手中剑顿然消失。却听沈婺华一声檀音:“我心即禅,万化道合。”天际一片澄明。峰上诸人仰望之际,石塔之上,却已空空如也。稍倾,渐出渐亮的十二金莲座从十七层的塔顶旋绕而下,又飞旋而上,至昊天峰顶,便虚空凝化。第15章 为师具身相,步步生莲北周的三位出家皇后——陈月仪,元乐尚,尉迟繁炽,缓缓地从峰顶走到了石塔下。双手合什对着杨坚——灭朝灭族的仇人,齐声诵念:“欲爱云何。谓欲界诸行为缘所生。于欲界行染污希求。由此能生欲界苦果。色爱云何。谓色界诸行为缘所生。于色界行染污希求。由此能生色界苦果……”杨坚呆如木鸡!羿璇和天琴跪于地上,仍凝目望着虚空……山下忽闻惊呼声!云清道长——宇文云重,一身武将的装束,手持一柄长刀疾驰而上,所过之处,人头如滚豆血如瀑飞溅。净明的昊天峰,霎时,便是血雾弥漫。杨丽华失声痛呼:“云重,你……”“杨坚,你对我宇文一族赶尽杀绝,我宇文云重没杀你,并不是惧你,是沈师姑一言所承,认你是体念苍生的智明之君,今天!”宇文云重又是一个横扫,二十几个兵卒身首分离,带血的头颅在空中翻滚,无头之身仍舞着兵器乱挥,跟暴冲上来的兵卒撞在一起,血柱冲天。羿璇心念灵醒,腾身飞起,掠到宇文云重跟前,团身云卷,将宇文云重带到了昊天峰顶。宇文云重恨意难消,“杨坚,沈师姑因你而去……你……你休想活着离开天莱山!”“云清,你清醒清醒,你的劫,就是离恨之劫!”羿璇此时,方完全明了常以师姐一样陪伴自己的沈婺华的慧心禅意,由心而发地仰天呼道:“师尊,弟子甘入俗世,应解情劫!”天琴猛然起身,怒目盯着杨坚:“你想怎么死?”杨丽华扑到了杨坚的身上,“丽华无德无能,眼见骨肉惨死,却束手无策!这段时日已是生不如死,可是,人非草木,丽华不能再看着生身之父惨死,你们就姑念着音儿是沈师姑的徒儿,让我狠心的爹爹多活几天,让他见见音儿……丽华只此一求……”杨丽华泣声未完,握住袖中短剑,朝胸口疾刺!“你是天底下最糊涂的女人!”天琴一剑将杨丽华的短剑打掉,“你为天音以命相求,你的爹爹可曾想过天音一次,他想的只有一言九鼎的皇位,一统天下统驭下民的权柄!”……三位已归净地的皇后劝住了天琴。杨坚下令撤了三万精兵,低首跪于石塔之下。此时的杨坚,真懂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八个字。就算精兵十万,不说沈婺华,眼前的两女一男,随便一个,若欲取自己项上人头,亦不是什么难事。天琴代师历数了杨坚的二十几条死罪,接着由羿璇宣示:天莱山方圆百里,隋室不设一官不置一兵,天莱山下的百姓不纳赋税不服兵役。条件虽然苛刻,杨坚还是答应了。杨坚孤身一人下了山,异常纠结地回了长安。他本想叫杨丽华回去,可杨丽华却执意要留在净莲庵。……羿璇、天琴、云清道长一起回了净土山。净土山上的人正在忙着打行李。怜念江南的,花老爹早早地发了路费,安排人手送到了官路上,去岭南或者更南之地投奔亲眷。一心要跟着往北去天莱山的,由大信大义每家安排了一辆独轮车。马车只弄到了三十几辆,只能先照顾老人和妇孺。本风听知师父化莲而去,楞怔了好一阵子,闷闷地一个人赶着鹿,到了后山。天香看本风神色不对,叫着大智和正喜,远远地跟着。接下来的几天,本风就这么不声不响地赶着鹿去后山,在遇到师父的那个草坡上,或坐或站。天琴骂他“笨蛋”“呆头鹅”,他也没有丝毫反映。……建康城中有人传出了谣言,沈皇后惊惧隋军的天威,躲到山中圆寂了。此消息一出,使得南朝尚在抵抗隋军的将领撑不住了,纷纷举降旗归顺了隋室。这些,对净土山来说,无关紧要。本风本就非陈非隋,净土山山洞里自问我为何而来欲为何而去的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的性情中人而已。你们打生打死,不是愚忠的热血卫国,就是不忿于江山归贼,趁着乱世图一时的渴饮匈奴血饥餐胡虏肉的痛快——战之有胜得讨价还价的资本,战之不胜刚顺天承意,谓之弃暗投明。识时务识潮流者,俊杰也。净土山上的老老少少,所要考虑的只是有一块不再兵凶战危的安乐之地,不用担心项上人头还能寄存多久——爷们儿都忙着打包捆包,女人还要再点点攒下来的硬通货软银票的保命钱密密的针线缝了,藏好。春山老爹对举家迁移这事体,已是驾轻就熟,指挥人家有条不紊,显出了大管家的指挥分派之能。净土山上忙而不乱,只等着所有人收拾停当,就开始北迁天莱山。可是一直很乖巧的天音却从心底里怒了。她听到整天围着净土山转悠的隋军兵卒你一言我一语地,心里就琢磨开了对付谣言的合症之药。天音的心思,不光要灭了隋军的威风,还要让本风师哥高兴起来,早早起程去天莱山。要是本风哥不想走,那谁也走不了。天音跟着师父在天莱山观海的时候,听师父说过,将来会有一个师哥,在天莱山跟天音一起修练剑道,一起去昊天峰十七层石塔参悟十七层瑜珈师地。“师父一定还在天莱山,师父这样做定有深意。”天音想了半天,心里终于有了主意。吃完晚饭以后,她一个人躲到屋子里一直忙到子时。……隋军的守城军卒象往常一样城内城外地走着。有两个好酒的军头,转到城门下,叫其他军卒警戒,他们两个则躲到门楼底下喝两口,暖暖身子。喝到微曛,有了几分酒意,有一个提议去鸡笼山逗逗陈淑宝。两人晃晃悠悠地往鸡秀笼山上走,提着个灯笼,身后跟着十几个新入军的兵卒。走到半山腰,有一个眼尖地突然叫道,“沈皇后,皇后娘……坐莲金身菩萨!金身菩萨显灵了!”他这一喊,十几个兵卒都瞪大了眼睛!真的,活生生地,坐在莲花座上的沈皇后金光覆身,宝相庄严。莲座下还飘浮着几片云彩。金身菩萨手擎牧鞭,口宣佛号:“阿弥陀佛,你们枉造杀孽,罪过难恕。”兵卒们忙不迭地跪下了,“求菩萨饶恕!求菩萨饶恕!”在街道上巡逻的兵卒,听到喊声,纷纷地围拢到了鸡笼山下。一见到金身菩萨,也情不自禁地双膝一屈,跪到了地上。建康城的百姓听到声音,穿起衣服,三五一群地也聚到了鸡笼山。很快,高高低低地求菩萨保佑的诵念声传遍了整个建康城。“如是我闻,菩萨万千,名曰师子菩萨、师子意菩萨、安意菩萨、无喻意菩萨、持地菩萨、般罗达菩萨、神天菩萨、实事菩萨、伽睺多菩萨、贤力菩萨、明天菩萨、爱喜菩萨、文殊师利菩萨、智行菩萨、专行菩萨、现无百菩萨、弥勒菩萨,如是等上首,菩萨摩诃萨万二千人俱。复有二万天子,善界天子、善住天子等,以为上首,皆住大乘……”天音眼见这么多人跪拜,心下略略有些慌张。正不知如何收场,却忽然记起师尊的一句话“为师具身相,以念持法,如有师在。”如有师在。不妨就念诵师尊最爱讲的与佛偈语,让好杀的兵卒们心应善念。天音念定,心静而诵:“于彼世界,庄严宝台……须曼那华、瞻卜花、波罗花、阿提目多花、罗尼花、瞿罗尼花、曼陀罗花、摩诃曼陀罗花、波楼沙花、摩诃波楼沙花、曼殊沙花、摩诃曼殊法花、卢遮那花、摩诃卢遮那花……”如是,连续六天,每天子夜,鸡笼山上,坐莲金身菩萨显身,清声檀音,诵念佛经。亡国而忿郁的百姓,倾城云集鸡笼山,虔诚以求金身菩萨保佑,隋兵不侵,家安无乱。金身菩萨最后显灵的那夜,周身有成百金鹿围绕,云步移行间,脚下莲花绽放,一步一莲,直至江头。第二天,有赶早采药的人看到,净土山已是空无一人。……本风听了天音的话,心下稍宽,又听羿璇和天琴师姐跟他讲,师父实际是在天莱山昊天峰十七层石塔上闭关,郁闷纠结的心绪这才慢慢散了,很高兴地跟天音做了步步生莲的道具,给建康百姓安了心神。他还抽空跟韩擒虎在倚香楼喝了两回酒。说起菩萨显灵的事,韩擒虎豪情而言:古有东岳黄飞虎,今有汉将能擒虎。净土山上李本风,上师在天人诚尊。卖弄了一下武人的诗词,老韩很老道地给本风介绍了一个身具六品军职实际却是商人的老友。此人姓刘名长风,已计划回北方做些皮货和马匹的生意。刘长风最喜给人断吉凶言祸福,副业干得比主业还欢实,人送外号铁口天师。刘长风跟本风一见如故,喝着酒,一直聊了一夜。从军事到时势,最后大谈了吉凶推算的易理。刘长风明言,已知道鸡笼山上的沈皇后不是本人。还跟本风打了一个赌,不出十天,淮河要发一次大水,建康城的百姓要死大半。刘长风的赌本是自己用来推算凶吉祸福的五斗星阵盘。若是本风输了,就要随刘长风去长安潜进独狐伽罗的寝宫里取一样传递消息的宝物。本风赌了。刘长风的那个五斗星阵盘,据说是姜老太公用过的。……净土山的老老少少,分了两批。一批年轻力壮的,都骑了健马,随春山老爹、大智先行去天莱山选安居建园的风水宝地。另一批,由羿璇和天琴、天香护着先走水路,过水路经江都北上。本风、正喜和云清道长断后,有心看看刘长风的铁口直断是否应验。云清道长查看了从钟山到覆舟山,鸡笼山,最后到石头山之间的河谷。若是真有大水,得想办法多开几条水道,尽量少死人。最好是不死人。正喜对吉凶推算颇有心得,又给刘长风加了赌码:“要是建康城毫发无伤,刘天师就随本风做个随行的管家如何?”刘长风牙咬了半晌,“正喜你这小子太狠了,你这是小看我!若是建康城毫发无伤,我刘长风就辞了我那从六品的芝麻官,随你们去天莱山种田看园。”……说话间,天际浓云如墨,不多时,噼里啪拉地下起雨来。本风看了看天,“长风天师果然有测雨断风的道行,我看这架势,雨至少要下两天。”刘长风道:“三天两夜,若是多拖一天,我再赔上五百两银子。”其时,净土山上轰隆隆一声巨响,通天彻地的闪电划破漆黑的云层,银蛇似地挣拧扭卷着,轰!一个赤红的落雷飞滚着砸在本风曾入静内视的那个山洞上,嘣!嘣!嘣!峰石火星直射,倾刻,山体已是崩散两开!第16章 由佛入道山体崩散之际,一道玉影诡异地立于山缝之中,做敦煌飞天之状。不过,那优雅那风韵却是头下脚上。倒飞。大概其,象老阎、判官、黑白无常之流,按照天之定数三界五行中轮回的时候,都是这种姿势。此种姿势比之本风所生活的那世潮人们所练的人体学体操,又是翻腾又是转体720的难度系数,着实要大上几倍的。倒飞的玉影在本风的视野里只留存了两三秒钟,便隐入磅礴起伏的大地之中。唉,我的沙华,我的彼岸,又电影胶片式的闪回了一下。此去,应是良辰美景奈何天,人生常恨水长东。想起过往,本风的性情中人的初次惆怅,便是给了手拿画笔细绘贤后宠妃之像的沙华:惆怅,穿越,山洞雕塑,彼岸初探,清溪水流断剑入胸的千古绝唱,还有草坡遇师,净土山为师逐鹿以莲花手印迫退强敌,建康城苦索玉影之踪,仰望师父的九莲天剑,为求安居之所,与散朝的失色芳菲移离江南……心中映画翻动,不免又生了我本凡人只配对美空羡的感慨。……雷电过后,暴雨倾盆,清溪水涨。刘长风颇有看雨观水的雅兴,招了四乘带雨篷的轿子,载了四人,颤颤悠悠地让轿夫们抬了,上了钟山。钟山,南京人的紫金山。六朝金粉秦淮艳影,却暂止于玉树后——庭的南朝后陈。下了轿子,四人皆执了伞遮雨,刘长风在前引领,走了几段石板路,便到了东峰的开善寺。“登塔一观如何?”刘长风看了一眼耸立于风雨中的高塔,随口道:“建康之城,不才来过三次,非是为钱财,只看朝运。”云清道长看了看高塔,言道:“钟山,怕是最后一次登临了。”边走边说,四人到了塔顶。刘长风朝云清道长看了一眼,颇有深意地一笑,便对本风和正喜道:“两位登山,可观建康气象,这天地造化,或会有灵悟。”正喜笑着道:“天师是想借天上的风雨,泄露天机。你老看看净土山和三清山,水患已经解了。”“我得看看现在的时辰。”刘长风却似并未对刚才净土山上的落雷所轰出的地缝吸水太感兴趣,手拿着五斗星阵盘,对正的方位却是玄武湖。“咱们有话说在前,不才若是在云清道长跟前讲道,乃是班门弄斧……不过,以吾之陋愚之相法,观云清道长之相,道长最近当有一番俗世之扰。哈哈……”刘长风转了几次方位,定好坐向,抬眼看着本风和正喜道:“不乱说了,两位人中之龙请看玄武湖上,一大一小两块天降之石,乃是童子对佛问道,你们两个,可否给不才说一下,那石童,为何不问老庄,却问菩萨?”“天师错了,正喜听人说,那是童子拜佛……照我看,那童子该问天才对,所谓天情不随人情,哈哈,天上的乌云要散了,你这断凶问吉的宝贝该易主了。”本风接口道:“易主,江山皇朝易主,人情如土天不语……画栏玉树悬秋香,三十六宫土花碧……衰兰送客咸阳道,天若有情天亦老。”“哈哈哈哈,天若有情天亦老,长风送客咸阳道。没想到,本风老弟已然看穿了在下的这点把戏。”刘长风把手中的五斗星阵盘递到本风手里,“这家什,放在我手里也是百无一用,装装门面而已,既然咱们已文赌在先,今天就借花献佛——此物,本来是从云清道长手里赢来的……”刘长风这才道出韩擒虎出面跟本风喝酒闲聊,介绍了刘长风出来认识,然后看似随意一赌的玄机。韩擒虎已然接到独孤皇后的宫令,务将净土山上的老老少少带到长安。刘长风的岳丈曾为宫中办置丝茶,与宫中的各色人物颇有交情。这差使当然非刘长风莫属。他的老岳丈是南朝荥阳人氏,跟南朝的几位在宫中掌事的都有生意上的来往。刘长风近水楼台,又喜好结交五湖四海三教九流的朋友,经常南南北北地打理生意,算得上是左右逢源南北广通的一方人物。韩擒虎五百精骑入皇城先拿了陈叔宝,这里外皆通的运作,乃是刘长风的精心设计。长于谋而厚于人,是刘长风处处吃得开的社交法宝。韩擒虎接了独孤皇后的宫令,跟刘长风颇费了一番脑筋,才跟本风搞了这么个润物细无声的亲密接触。时间虽短,彼此互信的友谊已经有了。其实,本风跟春山老爹、云清道长商量迁移的事,也没怎么避人。三四百口子,拖儿带女的,没有行伍经验,怎么保密也没用。反正贺若弼也派了一万精兵护押皇宫里的妃嫔宫女回长安,两家干脆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这其中,有一个玄机不能明言。天音的身份。天音隋室皇外孙的身份,天音自己不知道,本风也不知道天音乃是杨丽华与云清道长的亲生骨肉。云清道长异常隐忍,没事人一样——他要让天音无忧无虑再长几年,时机成熟了,再细说原委。有天音这样的身份随在迁移的人群中,已经有所感悟的杨坚当然不会放任虎狼之师胡作非为。刘长风跟本风把事儿摊开了,便调集了所统领的军卒,从陆路跟着净土山不便长久行路的老老少少所雇请的几艘商船,沿江东行。本风叫大信大义也赶着马车和三十几个健壮青年推着载了各家各户箱笼的独轮车随船而行。行了几天,船到了江都,刚巧碰上了贺若弼手下的几位左将军所护押的皇室族人正在下船。正是入夜时分,江边的村户袅袅炊烟升起。背井离乡的人在这种氛围里,会忍不住泪眼婆挲。刘长风跟船上的几位散骑将军比较熟悉,到了船上嘻嘻哈哈了一番,便一起下了个在江边村户宿夜的命令,让兵卒只在村外巡狩。陈贞、陈婉两位公主见到了宫里的妃嫔和相熟的宫女,抱在一起,痛痛快快地大哭了一场。悲恸过后,便象农家女一样,烧水做饭。本风也下厨做了几个农家菜,原想跟羿璇和天琴两位师姐一起围坐,看看仙子师姐吃饭时的优雅举止,还没坐下,刘长风就神神秘秘地来了。刘长风叫本风去江都城边的一个丝竹之家听曲儿。看刘长风那神气,当不是听曲儿那么简单。走在路上,刘长风告诉了本风一个坏消息:建康城虽免了天灾,却遭了人祸,独狐氏唯恐隋军将领玩物丧志纵欲酗酒,着令宇文饬将南朝皇家园林里的结绮阁望仙楼都砸了,开善寺,玄武湖等上古建筑,城中河岸两边的歌伎楼馆也都夷成了平地。平民百姓死者不计其数。“独狐氏简直算不上一个女人,我都怀疑杨坚这可怜皇帝天天搂着这么一个女人,是怎么熬到天亮的。”本风皱了一下眉头。“皇家也有难念的经。本风老弟,老哥已是五十知天命的年龄了,驰骋中原霸业中兴那是老杨家的事,我真正所好,就是测天地之理,以近天机。人活一世,无非草木一秋,当皇帝也罢,犁田小农也罢,乃天地无仁同等视之的刍狗,识得天道才是活人的根本。”刘长风此话是肺腑之言。“甚合吾意。”正喜突然蹦出来,一手那着那柄断剑,一手拿了一块铜钱石。“你小子,我和本风是去办机密大事,你跟来作甚。”刘长风跟正喜才几天接触,却好象已经熟得要互换内-裤了。正喜用手指捻了捻高擎着的那块铜钱石,“你那机密,与我发现的天机,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你要是藏私,那这莫大的天机,我只跟本风老弟参祥了。”“什么天机,拿来我看看。”刘长风伸手一探,将铜钱石拿在手里。一看之下,刘长风两眼直了,“我的天,我找了半辈子没找到,本风……这老天就是不公,正喜这小子竟然找到了定星石,快,把五斗星阵盘拿出来。”一块看起来并不起眼的圆石。刘长风接过本风递给他的五斗星阵盘,把那石头一放上去,五斗星阵盘竟放出了星夜般神秘的星脉。星脉,如同人体横横纵纵的经脉一样,东北域的星盘,竟有了微光闪映的几条脉线。天机,在不其然间,应在一块铜钱般大小的石头上。五斗星阵盘微亮闪烁中,先是映出了北斗七星,接着是南斗六星,再依次是东斗三星,西斗四星,中斗五星。东西南北中,竟是与天体星位一一对应。最奇的是,定星石还有四个若隐若现的古体字:半壁江山。再仔细看,五斗星阵盘里还有一条日月线。不过,只有北斗七星的脉线略有微光,其他四斗星位和脉线没有任何感应。本风如遭电击一般,感觉身上的那把护心锁,好似结冰凝霜,透骨的寒气,迫得他忍不住疼呼了一声。正喜发现本风的异样,刚欲伸手,却被刘长风止住了。刘长风拉着正喜闪到了一边。本风盘腿打坐。忍着寒气,以定星石上所显现的那道脉线,以左手中指指向了东方的角宿星。此时,天际的角宿星闪烁。由佛入道,星映心所。本风尚未通脉的小宇宙已经隐隐约约有微亮之光了——从炉灶筑基的暗星期晋入了半暗星期。体内渐热,本风习练内经术经年未得的“意冲三关”,出现了意通周天之象。“尾闾”、“夹脊”、“玉枕”三个关窍,竟有旋动之感。本风的心念对周天之窍的这种以意而旋的异动感应地越发得清晰,更让他感到吃惊的是,百脉皆有感应。通常,一般的道门弟子所修练的周天循环,只是双手阴阳经脉的循环旋冲而已。意感百脉,是连想也不敢想的上乘修练。如果师父在自己身边,还可以将这些不解之处让师父通释。现下,只好出静。本风更不知道,自己这星映心所的道法,有何渊源,究竟是怎么个一二三四循序渐进的章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