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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典武俠]奇魄香魂(全文)-33
匿名用户
2024-0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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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回泥燕入故堂却说虚竹钻出草庐,立定一瞧,顿吃一惊,石语嫣不知去了哪里,匆匆四下一寻,终于看见人影,更加吃惊,见石语嫣已在距离岛边不远处的泥潭中陷落了大半个身子,急忙跑去,拾起一根树枝,在潭边伸手大叫:「师妹不要慌,抓住树枝,我拉你上来。」石语嫣扭头看着伸到眼前的树枝,非但没有伸手抓住,反而用力向潭中深处走去。虚竹这才知石语嫣并非不小心陷落泥中,而是有意寻死,眼见石语嫣距离树枝越来越远,向泥中越陷越深,当即扔掉树枝伸直双臂扑向泥潭,终于抓住了石语嫣的肩膀。他只脚尖勾着岛边的一块硬地,勉强不让身子下沉,不料石语嫣向他推搡起来,她这一乱动,陷得越深越快,污泥迅速淹过了她胸口,连带虚竹双臂也陷入泥中。虚竹惊叫:「不要动,千万不要再动,你这是为什么?」石语嫣并不想虚竹也陷落泥中,终于停止了挣扎,流泪道:「放开我,不要管我。」「不不,师妹,有什么话上来说,你不要乱动,我想想办法……」虚竹一面哄着,一面心慌,这泥潭似乎有股吸力,即使二人不动,也要慢慢向下陷落,全凭他用脚尖努力勾住了那一块硬地,才抵抗住了这股子吸力,除此之外,一时想不出什么办法来。石语嫣见虚竹不放手,又挣扎向深处去,粘泥一下子淹没了她的肩膀,虚竹抓着她,上半身也被污泥吞了进去,努力昂着头,才不致涂上头脸。「师妹,师妹……不要动,我们都要淹死了……」虚竹这句这倒是实话,此时他即使放手,双臂也无法从粘泥挣脱,眼下只能用尽力气伸直双腿,才勉强维持住了平衡。石语嫣又停止了挣扎,此刻她除了头颈,全身都深陷泥中,也再没有了力气挣扎,胸口如坠上了大石,呼吸困难,自知临死,含泪道:「你放手吧,我知你关心我,但你不知我与亲哥哥有了……有了孩儿,我还怎能活在世上?」「啊?」虚竹这才清楚石语嫣一心出家,又决心寻死的缘故,瞠目一想,吃惊道:「怎么会?啊啊,师妹你听我说,女人怀了孩子就不会来红,你一直有着月红,又怎会有孩子?」石语嫣已决心求死,一听此言,脸也不由发烫,又惊又羞,惊是因虚竹所言有了月红就不会有孩子,羞则是虚竹提到她的月红,在少林寺她目不视物,虚竹贴身照顾了她七七四十九天,其间来红也被他知晓。虚竹继续慌张哄着:「好师妹,你信我,不要乱动,咱们慢慢出去……」石语嫣缓缓摇了摇头,闭上眼,哽咽道:「那也不成的……」虚竹见石语嫣说着又有挣扎之意,心下大急口不择言:「不是不是,少林寺那晚不是他,不是,你不用寻死,你千万信我。」石语嫣一怔,想不到虚竹居然知道说出「少林寺那晚」,但哪里信他,恼羞恨道:「住口!休要哄我了。」「不不,我真未哄你……」虚竹生怕石语嫣再乱动,此时他仰着脖子,污泥再陷一点儿,就要淹上他下巴,到那时连话也说不出了,无奈道:「师妹,只要你不乱动,我告诉你,那天晚上……你蒙着面,我并不是成心,你别生气……」知道石语嫣无法相信,接着又学起慕容复的口气和声音。「嫣妹,我怎么会?大业和你,我都要,这是真心话,嫣妹你真美……」虚竹说完这句,犹豫又道:「千万别出声,你安静睡会,我这就过去。」石语嫣惊呆了泪眼,沉沉暮雾之中,听来好像慕容复突然在了眼前,她从未想过世上会有人学慕容复的声音如此之像,可眼下明明是另一个人,除非那晚上只是一场梦,否则又怎可能是别人?「我早就想苦了……」突然听虚竹又说了这一句。「啊?」石语嫣奋力惊叫,酸心剧震,前几句话,固然与慕容复当时的声音语气一般无二,但也可以说是虚竹偷听了二人对话,可这一句却是「龌龊」之时所说,慕容复绝不会说给别人,除了当时身上那人,绝不会有第二人知道。惊呆之际,那晚的情形在脑中飞快的闪过,想起自己被蒙面以后那个「慕容复」的种种异常,盯着眼前虚竹,渐渐想得明白,渐渐气愤已极,身在泥中动弹不得,心却颤痛,直想向他打去,双手却在泥中,气极之中,张口咬去。可没等咬到,她一动弹,突然陷落,污泥一下淹没了她脸,只露着嘴鼻,不由仰头大口喘息,此时心中纷乱之极,却又万料不到,她咬不到虚竹,虚竹却突然咬下来。石语嫣满口被虚竹噙住,二人眼接眼对视,惊呆四目。原来虚竹见石语嫣的口鼻就要被污泥淹没,想不出他法,只得一凑头,努力噙住了石语嫣的嘴,用自己的呼吸给她度气,就在他噙住石语嫣之时,石语嫣的半张嘴陷入泥中,只要再陷落一点儿,虚竹的嘴也要浸入泥中,所幸石语嫣再没乱动,虚竹更是不敢动弹分毫。石语嫣惊呆之后,觉出嘴角之外全是污臭的粘泥,不禁惊骇万分,但觉泥水进口比死更叫她恐惧,所以不仅没动,反将口尽予虚竹,舌齿相依,不得不吸着他的呼气,泥水冰冷之极,只有吐过来的热气能叫她温暖,心通通直跳,所有的念头一下纠成了乱麻。虚竹脑中却一直清楚得很,心里连连叫苦,思来想去,现下唯一的生机就是段誉和钟灵,只要他们有一个发现,自己二人就会轻易得救,可时间一刻一刻地过去,到了深夜,又从皓月当空到了曙光初现。虚竹勾在岛岸上的脚尖已再支持不住,双腿酸麻得没了知觉,却始终未见草庐出来人,虚竹又惊急又奇怪,段誉对他一向至诚,对石语嫣更是放在心上,见他们二人一夜不回,为什么就不出来找一找。草庐里的草席上,段誉终于消去了蜈蚣麻毒,费力地从钟灵身上下来,眼中所见又令他一阵晕眩,晨辉透过草壁四处的缝隙,清晰照出一个仰张着两条白美玉腿的少女胴体。段誉的目光不由自主,上下一扫,突然一惊,看见那两个毒物从钟灵的臀下钻出,仍然一前一后在钟灵的小腹和腿间飞快追逐,在一丛黑毛间穿梭几次,向下沿着那丛黑毛又一次隐入了隐秘腿间。段誉又惊慌起来,见钟灵一直未醒,只怕她有性命之忧,但当务之急是驱去毒物,于是上前担起两条嫩滑,大大一分,未及发现毒物,一阵天昏地转,双眼已将钟灵湿漉漉的羞处一览无遗,但见雪股凹凸处,盛开出来红莲两瓣,这秘物娇嫩嫩、红粉粉,妩媚奇妙,只这一眼,震惊转头,但脑海再也挥之不去。钟灵臀下的小蜈蚣突被大白于天光,嗖地躲向更加阴暗的草壁,一头逃出了草庐,灰貂在后紧追不舍。段誉见毒物再没从草壁下钻回来,长长舒了口气,眼光转向钟灵,又把自己吓了一跳,默念:「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惊慌的拿起草席上的薄褥盖上钟灵紧要处,然后唤着「好妹子」,担心地察看,扶起钟灵的头,却见钟灵先是紧闭一下眼,接着又张眼向他一笑,段誉大出意外。「哎呀!」又吓一跳,随即发现好妹子的脸蛋红红的,神色很怪异,这一笑又妩媚诱人又慵懒之极,他心中不由一荡,惊喜道:「好妹子,原来你早醒了。」段誉说着要将钟灵扶起,不料颈后反被一双柔夷轻轻抱住。「嗯,段誉哥哥……」这声呢唤,真是柔媚之极,段誉啊啊应着,全身紧张僵硬,颈后的那双柔夷虽未用力,对他竟似有千钧之重,叫他一时不能动作,只见钟灵娇艳迷离,深情毕露。「段誉哥哥,不要走……」「好妹子,不用怕,虫子已经走了。」钟灵听了抱得更紧,闭上眼,羞涩呢喃:「不……我要……」「啊啊?你要……要什么?」「……要虫虫……」「虫虫……」段誉听到「虫虫」,惊醒了几分神智,不由扭头去看钟灵腿间,忽一下浑身血液全涌到头上,他正一丝不挂,扭头这一眼,没见到那两个小毒物,却看见了自己那根不知何时变得粗大几倍的「黑虫虫」。段誉要跳起,却被钟灵抱着不放,湿红小嘴追吻过来,柔软芬芳的樱唇使得段誉手脚又一次麻软,他努力不使自己软倒,结结巴巴道:「好……妹子!这样不成的……」钟灵扭结玉臂将情哥哥抱得更紧,又勾起两腿,两只小脚夹住了段誉光溜溜的屁股,段誉颤抖的胳膊再也支撑不住,一下倒在香软玉体上,肌肤尽接,情欲噌得发作,有如烈火焚身,瞬间烧化。「好妹子,好妹子……」「段誉哥哥……段誉哥哥……啊……啊……嗯嗯……」两人喃喃唤着,互相摸索,紧紧拥在了一起。钟灵突然蹙额娇哼,春脸火烫,她那个水汪汪的「小洞穴」,被欲进不能的小蜈蚣挑逗了一夜,终于彻底开放,涧户洞开,花落水流红,钻进来了一个青筋暴涨的「肉虫虫」。二人肉在肉中,蠕动厮磨,昏昏噩噩,哪里还顾去想旁人。天亮以后,虚竹又坚持了半个时辰,终再也坚挺不住,两条颤腿非但使不出丝毫力气,且已没了丝毫感觉,只觉自己二人正在缓缓陷落,无能为力,想到要葬身这污泥之中,惊恐之极。石语嫣突然睁开眼来,眼神先是十分慌张,随即流出深深幽怨,用力与虚竹相视,竟似诀别,神色十分复杂,紧紧闭上那一霎,眉头一展,似露欣然。虚竹心头大恸,登如刀绞,见石语嫣这一眼竟像极了师娘闵柔临死时瞧他的那一眼,眼睁睁见污泥正缓缓掩盖师娘这双眼,真是叫天不灵,呼地不应,无比酸楚之中,想到了妖女小蝶,不禁埋怨:「她说过夜里来的,为何没来呢?即使被她一剑砍掉了脑袋,也比现下好过得多。」二人下落虽然极慢,但毫不停缓,粘泥一点点将石语嫣完全吞没,虚竹抓住石语嫣,嘴浸在泥中仍不忍放弃,拼命向她口中呼着气,觉出石语嫣的嘴唇突然变得冰冷,终于灰心放开,但无论他如何用力仰头,鼻孔也渐渐被污泥覆上。突然,有一只手抓住了虚竹的一只脚,将他慢慢拖回岛上。虚竹无比绝望之际,一时不敢相信,赶紧抓紧泥潭之中的石语嫣,二人慢慢向后滑行,直到石语嫣从泥水中露出头来,虚竹也真真确确觉出自己双腿触到了实地,这才相信自己死里逃生,顿狂喜得有些发呆。将石语嫣拉上岸后,忙擦去她眼睛和口鼻上的污泥,见石语嫣慢慢睁开那双泥眼,他便筋疲力尽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口大口喘气,忽然想起身后那人来,心头猛惊,怕是那个小妖女,回头一看,原来是甘宝宝。虚竹惊魂未定,忘了假装客套,没有说话,只是感激一笑,曾与甘宝宝一场疯狂肉搏,所以内心并不觉她陌生。甘宝宝也没说话,眼中十分惊奇疑虑,动动嘴唇,终忍住了询问,转身走向草庐,她一大早气冲冲赶来,是来找钟灵的。虚竹盯着甘宝宝隐约扭在灰袍里的腰臀,一个泛起层层白浪的丰美圆臀清晰记了起来。甘宝宝突然向后瞄了一眼,似乎察觉到了身后目光,虚竹吃惊转头,而他那瞬间的目光让甘宝宝突发一颤,几乎就要想起什么来,但她绝不愿再去想,因此继续走去。虚竹起身扶石语嫣坐起,喜道:「好了,师妹,咱们出来了。」石语嫣满面污泥,看不出她有什么表情,只是费劲站起,虚竹搀扶着石语嫣右臂,开心道:「大难不死,定有后福,师妹你说……哎呦!」石语嫣突然扬手,结结实实打了虚竹一个耳光,尽管十分虚弱,但她颤抖着用尽了力气,打完便站立不住,软绵绵就要倒下,又被虚竹扶在了怀里。石语嫣无力挣扎,张口正欲怒叱。「畜生!」却从草庐里传来一声厉喝。二人惊奇瞧去,又听「啪!」的一声清脆。段誉连滚带爬从草庐里逃了出来,仓惶万分,一手提着裤子挡住下体,一手捂着半边脸,那半张脸已明显肿了起来,尴尬转向虚竹二人。一时间,三人都惊异之极。段誉想不出虚竹二人为何都泥猴似的,全身都是黑乎乎的污泥,下巴和嘴上都是,自来好洁的石语嫣连头发上都是黑粘,而虚竹脸颊上,又清晰印着了五个泥指印。虚竹更想不到段誉为何脱成了一个光腚猴,再听草庐内响起甘宝宝的怒骂和钟灵的哭泣,虚竹不仅惊异,简直万难置信。石语嫣也不禁惊疑之极,顾不上了虚竹。两个泥人手挽手,看着段誉,呆若泥塑,两双充满质疑的眼,臊得段誉无处藏身,恨不能真就变成一只小虫虫,好躲去一丛草窠里。虚竹恍然大悟,难怪段誉一直不肯出来,原来他们小情人在趁机偷情,想象钟灵此刻必定鬓云散乱,酥胸玉雪,他脑中又忆起了万劫山庄。石语嫣的脸腾地火热,好在有泥巴挡着,用力推开虚竹,又走向泥潭。虚竹慌张跟去,以为她还要寻死,却见石语嫣虽脚步不稳,但步步踏到泥潭中暗藏的木桩,便随她脚印走向潭外。段誉惊羞望着石语嫣背影,又惭愧又内疚,但无悔意,这一夜实是他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经历此番鱼水和谐,你情我意,他对石语嫣苦恋不得的执着,一下全转倾到了钟灵身上,听闻钟灵羞泣,他穿好裤子,钻进草庐,向怒气冲冲的甘宝宝扑通跪下。石语嫣出了泥潭,又走出了前院。虚竹瞧她好像随时要倒,心惊胆战地在后跟着,紧张观察四周,唯恐小妖女突然出现。石语嫣一直走到山脚,踏入溪水中弯腰洗起。虚竹这才知她是来清洗,又见小妖女一直没有动静,于是宽了几分心,也到溪水中哗哗洗去脸上头上和手臂上的污泥。听得石语嫣边洗边哭,不免心虚,走远一些,脱去外衣外裤,浸入溪水冲去污泥,将身子也洗干净,顿觉清爽,这时见石语嫣双手捂脸,立在溪中哭得抖抖簌簌,又担心她哭坏了眼,走去小心唤声师妹。石语嫣有些哭累了,疲惫放下双手,一抬头,见虚竹赤着上身,登时又显出惊怒,左掌扬起。虚竹吃了一惊,回身欲避,却又转过脸来,眼睁睁瞧着不躲,心想:「只要她不哭,我挨她几下又何妨?」虚竹一转身间,露出了背上几点疤痕,他受林浩南传功后,个头变高,体形变大,全身肌肉随之宽厚,肌肤上的九点香疤也含糊不清,但石语嫣小时常骑在他背上玩耍,对这些疤痕却印象深刻。石语嫣呆了一呆,这一巴掌没打下来,捂脸哭走。突然传来爽朗笑声,从溪边的山阴树后转来了四、五人,当先笑着这人正是段正淳,手里牵着那个说不清自己姓周还是姓钟的男童。虚竹大喜,心中早不视段氏为乱臣贼子,反而因段誉和阿朱之故,对段正淳很觉亲近。石语嫣见了段正淳,止了哭泣,露出难为情。段正淳久经情场,见了二人情形,并不多问,只是向石语嫣亲切一笑,吩咐手下道:「你们护送这位姑娘回去,我和那位贤侄说说话。」又弯下腰,向男童笑道:「你领着那个姐姐回家好不好?」那个男童虽然有些呆傻,但却很听段正淳的话,握住石语嫣一根手指,蹦蹦跳跳拉她向前走。虚竹拿起湿衣服和段正淳边走边谈。原来段正淳见儿子执意要回少林,便派手下暗中护送,那几名护卫一直跟到这间「净心庵」,昨晚一面缠扰小蝶,一面去人通知段正淳,段正淳疾驰一夜,黎明赶到这里。小蝶见来强敌,自己占不到便宜,便退了。虚竹向段正淳称谢,段正淳笑道:「贤侄不用客气,说起来,我还真要谢谢你和慕容姑娘,若不是你们二位找到这里,我恐怕终生也见不到她了,我对不起她们母女,没能够好好照顾,一直深以为憾,现下好了,终可以得偿所愿,虽然她还生着我的气,但我决不再离开她,唉!」虚竹听了点头,暗想:「这父子俩都是一个性情,甘宝宝被他们缠上,想要继续『净心』,恐怕难上加难。」钟灵从草庐回来,红着肿眼,羞于见人,却总是偷笑,又拿出一套干净衣服给石语嫣,二人一同洗净了身子。到了傍晚,石语嫣发起高热,虚竹衣不解带,侍候床前。两天之后,石语嫣能够坐起,虚竹又给她端水喂饭,拭脸梳发,这些都是他在石语嫣换眼期间做惯了的,石语嫣也如那时一样冷漠无言。石语嫣病了八天才好,第九天一早便去向段正淳和甘宝宝告辞,甘宝宝面无表情,自从段正淳来此,她便从未开口说过话。虚竹见石语嫣牵马出了门,也只得向段正淳告辞。段正淳叫人牵来一匹马,马鞍下系了肉干和钱袋,这匹马身形瘦削,但四腿修长,神骏非凡。段正淳道:「此马名叫『黑玫瑰』,是我大理国中万中选一的良驹,正是靠它的神速,我才得以从小镜湖及时赶来,现送与贤侄了。」虚竹匆匆道谢,伸手接过马缰,牵马去跟在石语嫣后面,到了山路,石语嫣跨上马背,左右看看,迟疑着没有立即前行,显然她并不知自己该去哪里。虚竹见状催马上前,这八天里他见石语嫣虽然冷漠,但对他不哭不闹,也不拒绝他的照顾,暗猜石语嫣心意,此时试探道:「师妹,咱们回京城,好不好?」石语嫣没有做声,过了一会儿,低头催马,缓缓始行,其意显然默从。虚竹登时喜不自胜,只是不敢笑出声来,张口朝天,在肚中打个哈哈,然后与石语嫣并驾前行,得意洋洋不住偷偷打量。「哼!」石语嫣实在忍受不住,抬头怒视,虚竹惊慌一下,没有躲缩,而是可意盯住那双美丽湿润的怒眼,想从中找出师娘的魂儿。石语嫣却慌了神,吃惊低下头,一时间又委屈又气苦,忽然记起重见光明之时,眼前就是这样深情款款的目光,心突突的一跳,想起了那句:「我早就想苦了……」想起这一句,就记起了当晚的那种酸痛热涨,当即强迫自己不再去想,接着却又不禁想起身在泥潭中的那夜来,想着想着,娇红满面发了痴。「三弟,三弟……」二人身后传来一声声急促的呼唤和由远至近的马蹄声。段誉和钟灵各乘一马赶来,他们两个在后半夜偷偷去了草庐,回来听说虚竹二人离去,急忙追来送行,待到了跟前,段誉却又不知说什么好。「三弟……慕容姑娘……」段誉一见石语嫣红着脸,他的脸也发烫,却不知石语嫣脸红并非为他。虚竹忙干咳几声,打断段誉的话,怕石语嫣忌讳「慕容」二字,见段誉不解其意,笑道:「我想师妹姓石姓惯了,咱们还是当她姓石吧。」段誉有所领会,疑虑道:「哦,是是,我也是叫语嫣姑娘叫得习惯。」「唉!」石语嫣叹了一声,终于开口说话,幽幽又道:「石语嫣已死了,我以后只是慕容燕。」虚竹很吃惊,他不知石语嫣之所以忌讳「慕容」,乃是因为忌讳想起慕容复是她的亲哥哥,如今心病移除,自然而然想到应当回归慕容本姓,便给自己起名叫慕容燕。段誉听石语嫣说「石语嫣已死了」,顿感凄楚,念及自己对石语嫣这个名字心里不知曾深情念了多少遍,不由垂头一叹,叹道:「好!慕容燕这个名字当真很好,燕燕于飞,差池其羽。之子于归,远送于野。瞻望弗及,泣涕如雨。」段誉斯文说来,虚竹听不懂,石语嫣脸上却又是一红。此诗乃古时的卫君所作,卫君年轻时与一个女子相好,终不能结合,如一对燕子不能双飞,女子出嫁,卫君送到郊外,泪落如雨。因情真意挚,此诗也常被引喻为哥哥送妹妹出嫁。石语嫣低头道:「谢段兄相送,小妹也借诗相赠。」抬头吟出:「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此诗乃盛唐名作,是说沧海桑田,人生多变,一切繁华,终归平常。石语嫣吟诗之中,看了钟灵一眼,是以既有感慨自己身世经历的由衷之叹,也有劝段誉珍惜钟灵的委婉之意。段誉欣然一笑,在马上作揖道:「谢小妹玉言。」钟灵没悟到石语嫣的深意,见她和自己情郎称兄道妹,互相称谢,大作惺惺相惜之态,不由心妒,但天真未泯,嘻嘻一笑,戏谑道:「我知这诗的作者另有一首。」说完笑着瞧瞧段誉和石语嫣,娇声吟道:「杨柳青青江水平,闻郎岸上唱歌声,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情却有情。」段誉通红满面,石语嫣乜了一眼虚竹,拨马前行,其他三人赶紧随上,行了一会儿,虚竹在马上嗯嗯唧唧哼起小曲来,原来虚竹自知晓石语嫣心意,便一直喜气洋洋,三人分别吟诗颂句,他不知什么意思,但颇受感染,钟灵那句「道是无情却有情」一下勾起了他的兴致,忍不住摇头晃脑,边哼边双手打着拍子。另三人正暗自尴尬,见虚竹如此纵情,都随之开怀,钟灵嗤的一笑,石语嫣眼中也不觉笑意冲盈。但听虚竹哼着哼着,美滋滋唱出词来,清楚唱道:「豆蔻花开三月三,一个虫儿往里钻,钻了半日钻不进,吊上枝儿打秋千。肉儿小心肝,我不开了,你怎么钻?」这个曲儿虚竹在丽春院自小听惯,正因熟悉无比,所以反倒无心其意,只觉曲调欢快得意,正契合他此刻心情,才随意哼了出来,他唱完最后一句,那三人都停了马。虚竹回头,惊见三人都惊愕难当,尤其是钟灵可怜兮兮地缩着头,神情看似就要哭出声来。段誉勉强笑了笑,拱手辞道:「三弟,慕容小妹,这个……来日方长,恕兄不远送了。」「是,是。二哥保重,咱们后会有期。」虚竹一拱手,依然面带纳罕。四人就此别过。第八十七回檀口揾鼋珠二人继续行路。石语嫣没再出声,只是东瞧西瞧,时而眯眼远眺,似乎专心欣赏景色。虚竹唤了几十声师妹,没得到一声回应,递过去水囊,石语嫣也不接,虚竹讪讪失了得意。午后,到了一个三岔路口,石语嫣停下马,既不说话,也不回头,直到虚竹去前面引了路,才随他转行马头。虚竹等石语嫣跟上来,忍不住叹道:「师妹,我知你不愿与我说话,你有事只管唤一声木头好了,以前你和师娘经常叫我木头,如今知道『木头』这个名字的只有你了,你叫一声木头,旁人并不知与我相干。」虚竹这话有些赌气,说完见石语嫣眼圈发红,便知是提到师娘,引起石语嫣伤感,当即惊慌,他不怕石语嫣生气,也不怕她打,就怕见她哭,见到她双眼中涌出泪珠,就好像自己惹了师娘伤心,于是赶紧赔出笑脸。「师妹,你记不记得,木头这个名字,是你小时给我起的,那时候你总喜欢要我当马骑,师娘不许,你还哭……」虚竹哄着又不小心提到师娘,吃惊闭口。石语嫣这回没有伤感,而是嘴角显出一丝笑意,似乎也想起了幼时趣事。虚竹松了口气,继续笑道:「后来你大些了,又喜欢我陪你练剑,我也总是斗你不过……」虚竹又惊讶收口,见石语嫣露出委屈神色,不知自己又哪里说错了。原来石语嫣由虚竹这话想起了他害得自己中毒,几乎丧命,不能习武,从小远离爹娘,如今他又假扮别人,乘人之危……,越想越委屈,怒道:「你是怪我欺负你么,其实是你一直欺负我,从小就欺负我……」虚竹终于听到石语嫣对他说话,正自一喜,却想不到她说哭就哭,慌得连连摆手,只想替她抹去眼泪。「别哭,别哭,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不对,以后只你欺负我,我绝不会再欺负你,这样好不好,你打我,尽管打来消消气。」石语嫣吃惊见虚竹侧脸过来叫她打,愣了一愣,催马逃开,自觉脸颊一热。虚竹追上来接着哄道:「好师妹,我从来就没想过你欺负了我,更不敢想要欺负你,你若不信,我像小时候一样给你当马骑,以后无论你喜欢做什么,我都由你,好不好?」石语嫣没说话,心里暗甜。她一出生,就受到百般疼爱,自来刁蛮,但到了曼陀山庄后,寄人篱下,话不敢多说,路不敢快走,处处收起性子,在人前总是一副温柔婉约,与慕容复在一起时也小心相让,恐慕容复生气烦恼,如今她又像小时一样耍起小性,心头为之一畅。过了一会儿,石语嫣终于又委屈开口:「我不会武功,也没什么闲好,以后只是期望着静静看看书,闲时教教书,就心满意足了。」虚竹听着连连点头,「好好好……」但听石语嫣说要教书,有些吃惊,心想莫非她嫌我不识字?陪她玩什么都可以,但要我习字,那可当真令人为难。虚竹挠挠头,小心道:「师妹想要教书?以后家里有了七个八个孩子,还愁没书可教么?」石语嫣一下红了脸,催马夹镫又向前逃。虚竹紧张看去,见她并没有要哭的迹象,很是欣慰,心里突然又涌来一种怪怪的感觉,说到孩子,便想起了净心庵的那个呆傻男童。这时见石语嫣的马嘶一声,扬蹄惊停,马前出现了几个红衣童子,接着从后传来笑声。「我说的不错吧,一个好端端的大姑娘怎就不要了她的情郎哥哥,却与一个小无赖混在一起,果然与阿朱姐姐一样,也是因为孩子,嘻嘻……」虚竹大惊,不由用力催踢胯下的「黑玫瑰」,但觉身子一仰,黑玫瑰如箭般向前射出,眨眼到了那几个红衣童子身前。童子两边一分,几个铜环贴地挥来,直击马蹄。黑玫瑰自行纵跃而过,后腿飞出,砰的一声,将一名童子踢得直掼了出去。接着放开四蹄,几个起落,已在数十丈外。小蝶想不到突然出现如此神驹,拿出柔丝索来,已不及掷出,眼睁睁见虚竹一溜烟逃去。黑玫瑰的四蹄犹如离地一般,奔行如飞,虚竹不住吆喝「快跑」,但觉路旁树林犹如倒退一般,不住从眼边跃过,一直驰出里许,见后面没人追来,才想起石语嫣,勒马停步,心里又叫:「啊哟,不好!」想石语嫣此刻可怜无助,惊泪盈眶,越想越不忍,掉转马头,原路驰回,视野中渐渐出现了人影。「快,快!冲过去,不要停下!」虚竹紧张催马,黑玫瑰似解人意,奔驰更快,直奔石语嫣而去。小蝶在虚竹逃走后,并无伤害石语嫣之意,只是好奇地向她打量一番,然后聚拢童子,正要继续追赶,突听嗒嗒声响,那匹神驹又飞一般驰回,小蝶吃惊地一犹豫,那马已到了人前,其状雄峻,来势甚急,众童子纷纷急避,小蝶也只得闪让。虚竹将石语嫣抢在自己的马鞍上,不敢回头,只是焦急催马快跑。丝光闪动,小蝶掷出柔丝索,但黑玫瑰奔得极快,柔丝索掷出时,它已纵出丈许之外,片刻将柔丝索抛得老远,小蝶转马追赶时,已连影子也看不到了。黑玫瑰不用推送,自行向旧主人疾驰而归,只一盏茶功夫,回到了净心庵。进了院子,虚竹下马,手足酸软地将石语嫣扶下马背,问道:「师妹,你怎样?」石语嫣摇摇头,脸红通通的,揉揉手臂和膝盖,不禁皱眉,卷起袖子,白嫩臂上有了一块瘀青。这一路疾驰,她先是被横卧在马鞍上,如此很是难受,好在马奔虽疾,但马背平稳,接着她又被抓起,坐在马鞍上,由虚竹相面而抱。如此又极尴尬,虚竹也觉骑乘不便,又抓扭着把她转过去,从后紧紧抱住,这才稳当下来,几番折腾之中,石语嫣未觉马鞍和马镫碰伤,只是惊羞身上的忌讳处几乎都被粗鲁抓痛。虚竹惊魂稍定,轻轻拍了拍黑玫瑰的脖子,笑道:「真是一匹神马,我向你诚心诚意谢过了。」黑玫瑰咻咻叫一声,伸下脖子,鼻孔翕张,似乎在地上嗅了嗅。虚竹看去,吃惊发现地上印着重叠的马蹄印,不是黑玫瑰刚刚留下的,再看周围,院子里到处散落着马踏痕迹,静悄悄得很是异常。「段伯伯,二哥……」虚竹大叫,屋子里无人响应,远处却传来声声马嘶,对面的山上,突然涌出人马,粗粗看来,不下百人,马匹颜色不一,但乘马之人都是白衣,手中都举着兵器,接着一只大鸟从其中一人的手臂上飞起,飞到院子上空俯冲下来,绕虚竹头顶盘旋,像在观察敌情。这只大鸟,形似雄鸡,但鸟头血红,拖着长长的尾巴,羽毛闪闪发光,披金挂彩,周身五彩斑斓,很是美丽。噼啪,噼啪!这鸟突然叫了两声,竟似炮竹炸响,吓了虚竹一跳。山上人马开始簇拥,整队向院前驰来。虚竹瞠目大惊,向石语嫣叫道:「不好,小妖女调来大批人马,早已将这里攻陷了。」石语嫣比虚竹镇定得多,看看来敌,又向院后看看,眼色向虚竹征询。二人逃向黑龙潭,登上小岛,见草庐并无段正淳等人,虚竹又乱方寸。这时,那些人马追到潭边,几匹马扑通扑通冲下潭内,立时陷入泥中,越陷越深,马上之人纷纷跃回岸上,他们武功居然都不弱,几匹马却眨眼功夫无影无踪。剩下的人马围着潭边乱转,显然是不敢冒险。却有一人从人群中分出,徒步跃向泥潭,脚尖只在泥面上微微一点,人又向前跃起,居然似要飞度过潭,到了泥潭中央,步伐略显迟滞,又有人从岸上掷出一个木板,力道不多不少,落在泥上时正好在那人脚下,那人借此一用力,身形展起,大鸟一般落到岛上。虚竹武功虽失,但见识已高,见了这般轻功,便知此人武功绝顶,登时不作反抗念想。随后,又有三人依法施为,登岛后,四人分立四面,将虚竹围在中间,既不出手,也不说话。虚竹逐一瞧去,十分惊异,见这四人身形高大,面貌皆十分奇特,一人腮下生着浓厚卷曲的红胡子,一人生着鹰隼一般的高鼻,一人是长长马脸,还有一人肤色黑如墨漆。已想到这些人未必是星宿派,弓腰一行礼,试探道:「敢问各位大侠,你们来找这里的主人么,我们两个路过,与这里主人并不相识的。」他一说话,那四人互相瞧瞧,一人道:「是你不错,请交出我们的乾坤大挪移。」虚竹更确认这些人不是星宿派,这人语调十分生硬,显然非中土之人,当即想到乾坤大挪移是叶丽丝给他的,而叶丽丝是波斯明教的公主,难道这些人来自波斯?接着一惊,他们又是怎知「是你不错」的?不敢多问,心想:「他们既然从那么远找到这里,是绝不容我推脱的,如果他们只是想要那乾坤大挪移,倒也无妨。」于是笑道:「各位大侠来此,原来是为了那乾坤大挪移,不过晚辈没带在身上,我念给你们听,你们心里记下,好不好?」虚竹说完就开口背诵,当初阿朱一字一字地给他解读这乾坤大挪移,他心里自然记得极熟,不料他刚背了半句,那四人的脸色忽然大变,一人吃惊地连连摆手,还有一人双手捂上了耳朵,长长马脸那人突然到了虚竹面前,虚竹但觉右臂给人握住,犹如套在一个铁箍中,半身酸麻。他一停口,那四人同时松了口气,长长马脸那人退回去,四人互相瞧瞧,络腮胡子和鹰钩鼻子两人突然纵去岛边,过了泥潭回到人马之中,过不多时又匆匆赶回,一个拿着黑布包住的笔纸墨砚,一个端着一碗水,一同递在虚竹手里,指向草庐道声请。虚竹和石语嫣进去草庐,知是让他写出,将纸笔递给石语嫣,放下水碗,从草席下摸到那个刻着文字图形的石板,想要给石语嫣当作书写的垫板,刚刚抬起石板,就见石板下嗖嗖窜出两物。原来这仍是那一虫一貂,它们两个都是天生灵异的极其乖戾之物,自从那晚狭路相逢,鼠貂就死追小蜈蚣不放,在草庐和泥潭中持续追赶了九天九夜,直至都饥肠辘辘、精疲力竭,躲在石板下对峙,石板一动,又将它们惊扰出来。虚竹慌张躲避,但并不知这一虫一貂在段誉和钟灵身上的故事。忽然,传来吁吁口哨声,那貂儿终于停止了追赶,转身跑到肤色漆黑的那人脚下,那人向下一招手,灰貂向上一跳,乖乖伏在了那人手掌上,那人将貂收入怀中,神色甚是欢喜。虚竹更是惊异,想不到这貂儿竟会听从这异域人的口令,由此怀疑起他们与星宿派是否有关,放好石板,给石语嫣磨上墨,石语嫣拿起笔,问:「他们来历不明,你当真要交给他们?」「唉!没办法,只是不知他们还有什么企图?」虚竹说完想到:「哎呦,不好!他们现在看似客气,只是为了叫我写出乾坤大挪移,一旦完成,多半就会翻脸。」想到此节,犹豫着背诵起来。石语嫣听一句,写一句,但觉晦涩难懂,只听其音,她并不能确定到底是哪一个字,而虚竹既不识字,又不知其意,石语嫣只好按其音随意填上一个字。虚竹只背了十几句,便说好了,将纸张四折,拿出递给鹰钩鼻子那人,那人不向纸张多瞧一眼,拿出一个精美玉盒,恭恭敬敬请虚竹将纸张放进盒内,然后小心合上盒盖,又用一匹红绸包好,竟对纸上所写丝毫不疑。另三人见玉盒包好,围过来一齐向虚竹深深一躬,然后护送着玉盒纵过泥潭回去了,到人马中间后,所有人忽然一齐扬臂欢呼,似喜悦之极,但却没有退离之意,一些人进了净心庵,而大部人马仍然守在潭边。石语嫣看着对岸,忧心道:「他们果然不会如此轻易甘休,那段家父子现在一定凶多吉少,多半被他们捉去了。」虚竹没有应声,示意石语嫣随他进到草庐,微笑道:「师妹你不知,我刚才远远没有背出全部,只将最后一章的最后一段话给了他们,你刚才问我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我确实是不知,独有这一段话,阿朱当初没有解释出来,等他们为难我们时,我们就亮出这张底牌,哈哈,定叫他们想不到。」虚竹说着不禁得意,双手一拍,便往草席上坐下,屁股刚一落实,哎呦叫着又跳起来,一边乱跳,一边双手在腿上乱打,有一物从他裤腿里爬了进去,那物从他左腿爬到右腿,又从右腿爬上屁股,突然爬到前阴要紧所在,虚竹双手抓住裆下,怔了一怔,慢慢倒在了草席上,头靠庐壁,软软摊开了双臂,原来屁股上被咬了一口。那只小蜈蚣咬破虚竹的裤裆,突然钻出,立起半个身子耀武扬威,强敌灰貂一退,它立时嚣张起来,惊得石语嫣一动不敢动,恐怕这虫子爬到自己身上来。噼啪,噼啪……草庐上空传来一声声刺耳的叫声。那小蜈蚣一缩身,似乎被吓了一跳,接着呼啦啦几下翅膀扇动,那只奇怪大鸟落在了草庐顶上。小蜈蚣极慢地从虚竹身上爬下,似乎不敢出一点声响,到了地上后,突然极快爬出草庐,逃向泥潭。虚竹的头靠在草壁上,脖子动弹不得,从庐口看见那只五彩大鸟落在小蜈蚣边上,一口叼去。小蜈蚣似受了重伤,翻了几个滚,仍挣扎逃去。大鸟震动翅膀追赶几步,又是一口。小蜈蚣头尾相接,缩成一圈,痛苦地翻翻滚滚,再也无法逃了。大鸟一口又一口啄下,但不急于吃掉,而是边啄边玩弄,直至小蜈蚣身子一直再不动了,才叼起呼一下飞走。石语嫣见大鸟飞走,才敢出声,惊慌问虚竹:「你中毒了么?」虚竹张开口啊啊几声,这时他舌头开始麻痹,话也说不清楚了。石语嫣脸色惨白,冲出草庐,到潭边大喊:「喂,他中毒了,快来救他。」对岸没有响应,石语嫣匆匆走向泥潭中藏着的木桩,一脚踏出,污泥一下子没了她脚面,吃惊缩回,发现这根木桩竟已被移动了方位,想必是那四人趁他们书写乾坤大挪移时所为,只得继续向对岸大喊:「喂,喂!你们拿的乾坤大挪移只是一部分,快来救人,我们全部写出……」石语嫣一边叫喊,一边高挥着双手,对岸不知是听不懂,还是听不到,总是没人响应,终于有几人扬了扬手,但他们的动作,只像以此当有趣。虚竹在草庐内听石语嫣大喊,有些好笑,又有些感动,想这小师妹对他还是很关切,但他对自己倒不担心,他曾两次被小蜈蚣咬到,最后都安然无恙,知道这小蜈蚣的毒只会叫人麻痹一时,性命并无忧。石语嫣急红了脸,又急出了眼泪,终于灰心走回草庐。虚竹见了石语嫣的眼泪,心中大急,想告知自己无恙,却无法说出口,只是眼珠动了动。石语嫣见了,又喜又忧,喜虚竹还没死去,但见他全身僵硬,恐怕即要身亡。突然,石语嫣拿起适才包着笔墨纸砚的黑布,嗤……撕下一条来,忸怩坐在虚竹腿边,露出为难之极的表情,一咬嘴角,似乎下了什么决心。虚竹心里惊奇,她是想要给我包扎么?却见石语嫣端起那条黑布,居然蒙在她自己眼上。石语嫣将黑布在脑后牢牢系住,然后抬出双手,犹豫着摸向虚竹衣襟,解开衣襟后,又摸索着解开裤带,极其小心地渐渐用力,一点一点地褪下,终将裆处整个暴露出来,中间停了几停,胸膛起伏,显是紧张之极。虚竹盯着石语嫣的举动,眼珠并没有麻痹,但也似不能动了,心道:「原来她是要察看我的伤处。」果然,石语嫣分开润脂般的五根玉指,翘成娇颤的兰花状,中指的指尖小心翼翼落到了虚竹腿上。虚竹看着胯间这只惊心动魄的玉手,呼吸顿然急促,接着便见自己那团肥物渐渐涨立,他体质特异,别人中了蜈蚣毒,至少要麻痹三、四个时辰,虚竹这时却已麻痹渐消,不过此刻此景,叫他魂不守舍,全身似越发僵硬,唯有那根丑物颤颤巍巍,越挺越高,直至膨胀到了极致,也变得又僵又硬。石语嫣万分小心地蒙眼摸着,不知不觉沿下股沟的凹滑,指尖一惊,触到了丝丝拉拉的毛丛,心中迟疑,想到虚竹命在顷刻,便硬起羞心,向前一探,突然又触到一个又皱又糙的潮湿肉囊。当即一怔,随即觉像被咬了一口似地,慌张万分缩回手来,听得虚竹嗯嗯几声,又惊又羞,脸颊火烫,眼虽被黑布蒙住,也不敢睁开,羞问:「你……你怎么样?是……很痛么?」「不不……师妹……我不痛……」虚竹虽能说出话,但舌齿不灵,且心跳如雷,呼吸粗重。石语嫣听来他是在痛楚万分,惊急又问:「你伤在哪里?你自己知不知?」「嗯嗯……伤在……看不到的,在……在……是在下面……」石语嫣听到虚竹哼哼唧唧说到「是在下面」,自是以为他难为情,于是不再多想,身子俯前,头向刚才手触到的方向慢慢低下去。她原本就下了决心给虚竹吸出毒来,却不知虚竹所说的「下面」,乃是指身下面的屁股。而石语嫣见虚竹倒下时捂着裤裆,又见毒物从那里钻出,当然认为他一定伤在了那里,固知此处极为不当下口,但攸关性命,也就顾不及羞涩了。石语嫣慢慢凑下头后,鼻下一股奇异的体味,叫她的心开始乱跳,这股奇异的体味越来越浓,渐渐浓出一股冒着热气的火烫,熏得她脸颊滚烫,娇心更是惊羞,娇息也不由急促起来。虚竹见石语嫣低下头来微微张口,顿惊奇万分,心里又紧张又偷喜,见淡红润泽的香唇,琼瑶粉鼻,俏脸羞红,虽然蒙着眼,却也极其动人,令他丑物亢奋之极,向着樱桃檀口,一抖一抖地焦躁涨跳,眼见红唇即要触到,却又犹犹豫豫停下,便抬腰向上努力相迎。石语嫣娇躯一颤,那团带着奇异体味的火烫,突然烫到了唇上,未及想这是何物,觉出触到一条肉缝,迷迷糊糊以为便是伤口了,当即微微一吸,立时听见虚竹呻吟一声,迷迷糊糊又想:「他疼了,是伤口不错。」于是努力定神,担心虚竹疼得厉害,不敢用力,轻吐丁香舌尖,小心一试,惊觉伤口似乎很深,伤口下方也明显肿了,高高鼓出一个软弹弹的肉珠,便用下唇轻轻压住这肿处,上唇稍稍张大,将伤口含在嘴里,又是微微一吸。「嗯嗯……师妹……」虚竹眯上眼,习习吸气,他的麻痹已消,但这一下又叫他全身都麻了。石语嫣却以为虚竹又疼了,停了一停,脖子斜扭着伸在空中,发酸不支,便试探着将双肘慢慢支在虚竹腿上,如此一来,迷惑发现唇中噙的这物明显高出了他的身子,不禁吃惊地再次吐出丁香舌尖,上下左右一探,探出是个圆物,正像煮熟的鸡蛋剥了皮,热乎乎地又弹又滑。虚竹被这么缓缓地一绕,更加亢不由己,呻吟着不由伸手扶住了茎根,用力向上一耸,肉头一下包在了柔软紧润之中,哼吟一声师妹,脸皮涨紫,呼呼大喘起来。石语嫣瞠目一惊,在黑布下张大了眼,那颗「鸡蛋」突然闯进嘴来,烫呼呼堵住了舌根,接着惊觉这颗「鸡蛋」下竟是硬邦邦的一根肉柱,心里一下想到了什么,她遍阅慕容家收藏的各样图籍,其中自然有男女体状,尽管只是为了标明穴道所在,粗粗描画,但大致不差,男子阳物正都是一个柱棒形状。石语嫣脑中茫茫无知,被突然想到的吓呆了。虚竹这时大喘呻吟:「嗯嗯……再吸吸,几下就好……好师妹……」石语嫣呆呆叼着那物,惊羞心乱,分不清虚竹的吟唤是亲昵还痛楚,昏沉沉地想:「怎么会?怎么会偏偏伤在了这里……」想着一惊,口中那伤口突然变得十分滑腻,好像溢出了什么,迷迷糊糊中还未忘记吸毒,双唇微微一收,吸出了一些粘滑,至此不顾再想什么了,将口中圆物稍稍吐出些,抿唇啜住伤处,越吸越用力,直至将粘滑吸尽。这些滑液是虚竹亢奋出来的少许积精,被石语嫣持续这么一吸,一条麻嗖嗖的细线直贯上来,麻得虚竹心也不跳了,待缓过气来,见石语嫣坐起,羞扭春红雪脸,檀口轻唾,温柔将口中滑液吐了出去。虚竹心神荡漾,记起当日他给师娘闵柔吸毒,吸尽「毒液」坐起后,见师娘双颊嫣红,瑶鼻微汗,虽紧闭着眼,看不出她的表情,却显足了柔媚,此时此刻蒙着眼的小师妹,也正是这般勾人心魂的无比柔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