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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典武俠]奇魄香魂(全文)-10
匿名用户
2024-0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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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回明月落沟渠虚竹进得屋内,眼前昏暗,只听得隔着板壁一个苍老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我这棋局,数十年来无人能解,今日终于给你拆开,还不过来!」虚竹听到「我这棋局」四字毛发悚然,他听得苏星河说这棋局是他「先师」所制,这声音是人是鬼?那声音又道:「时机稍纵即逝,我没有多少时候能等,快快进来罢!」虚竹听那声音和蔼慈祥,显然全无恶意,当下便不再多想,左肩在那板壁上一撞,喀喇喇一响,当即破了一洞。他一眼望将进去,又是大吃一惊,见一间空空荡荡的房间,有一个人坐在地上,正不停叹气:「唉,年纪不够轻,相貌不够英俊,难!唉,难,难!」虚竹心里惊疑,抱着阿朱穿过壁洞,走进房间向那人瞧去,见他长须三尺,没一根斑白,脸如冠玉,更无半丝皱纹,年纪显然已经不小,却仍神采飞扬。虚竹将阿朱放下,行礼道:「晚辈段虚竹,拜见老前辈。」那人点点头,脸上突现喜色,说道:「你快露出真面目,让我看看。」虚竹又是吃惊,师父师娘也瞧不出阿朱的易容术,这人却能在昏暗中识破。他将假面皮揭去,那人喜色一顿,叹道:「唉!你能解我棋局,聪明才智,自是非同小可,但相貌如此,却终究不行!」虚竹听那老人语气,显有一件重大难事,深以无人相助为忧。当即道:「老前辈只管吩咐,晚辈虽然本领低微,但一定尽心尽力,只求医治晚辈妹子。」那老人道:「让我看看。」手臂扬起,长长的衣袖像绳索一样扑到阿朱身上,卷起阿朱收到他怀中。老人抬手把脉,咦道:「摧心掌!」他再瞧阿朱肩上,更加惊讶,叫道:「九阴白骨爪!」抬头急问:「她如何受的伤?」虚竹见他能说出李梦如的武功,不敢轻易隐瞒,说自己和阿朱误入藏宝山洞被玉罗刹李梦如所伤。老人惊道:「竟有此事,莫非天意!」突然间愁眉开展,笑道:「既是天意如此,你或能办我大事,亦未可知。」老人在阿朱身上点了几下,阿朱四肢一软。虚竹惊叫:「你……你干什么?」那老人没有应声,手掌抵在阿朱丹田。顷刻间,阿朱肩上的伤口冒出缕缕雾气,颜色由紫变青,又由青变白。老人再将手掌凌空浮在阿朱脖颈间晃动一阵,然后用长袖将她轻轻送回原地,开口道:「这女娃身上的瘀毒已经除了,再用些滋肤的药,以后连疤痕都不会留下,只是所受内伤却只能由她自己来医治。」虚竹一喜一惊,忙问其故。老人沉吟片刻,却道:「好,好,乖孩子,你跪下磕头罢!」虚竹不明其意,但他此刻有求于人,当即毫不犹豫,咚咚咚咚磕了四个头,待要站起,老人哈哈笑道:「再磕五个,这是本门规矩。」虚竹应道:「是!」恭恭敬敬又磕了五下。老人点头道:「好孩子,你过来!」虚竹依言走到老人身前。那老人抓住他手腕,向他细细打量。突然虚竹只觉脉门一热,一股内力自手臂上升,迅速无比地冲向他心口,他不由自主以内力相抗。那老人的内力一触即退,登时安然无事。老人惊疑道:「你小小年纪,内力竟如此繁厚,都练过什么功夫?」虚竹说出了降龙十八掌和乾坤大挪移。老人并不问来由,闭目片刻,微笑道:「乾坤大挪移我早有耳闻,听说只是调气运功的法门,这倒没什么麻烦,但那降龙十八掌么?我得多费些气力。」他说话之间,虚竹只觉全身暖暖洋洋,周身毛孔之中,似乎都有热气冒出。过得一会儿,那老人放开虚竹手腕,笑道:「行啦,我已将你混七杂八的内力都化去啦!」虚竹大吃一惊,叫道:「什……什么?」慌忙向身后虚击一掌「神龙摆尾」但不仅毫无掌风,膝盖也突然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下,只觉四肢百骸尽皆酸软,情知这老人所说不假,霎时间面色惨然。「神龙摆尾」每每是他危急时的救星,没了降龙十八掌,没了体内热乎乎的大力气,以后如何与孟家和南唐公主周旋,岂不任人宰割?虚竹悲从中来,起身大叫:「我和你无怨无仇,又没得罪你,为什么这般害我?」老人哈哈大笑,双手一挥,两袖飞出,搭上了虚竹肩头。虚竹只觉肩上沉重无比,双膝一软,又即坐倒。老人突然身形拔起,在半空中一个筋斗,头下脚上的倒落下来,脑袋顶在虚竹的头顶。虚竹心头剧震,用力摇头,但这人的头顶便如用钉子钉住了他脑门一般,不论如何摇晃,始终摇他不脱。虚竹惊怖失措,纵声大呼:「饶命!老前辈饶……」突觉顶门上有细细一缕热气冲入脑来,嘴里再也叫不出声,心道:「不好,我命休矣!」霎时间头昏脑胀,脑壳如要炸将开来一般,这热气一路向下流去,恍惚间听见身上关节发出格格之声,初时甚为缓慢,后来越来越密,犹如沙锅炒豆,渐渐由急而缓,终于停息。虚竹一骨碌坐起,道:「你……」只说了一个「你」字,便猛吃一惊,见那老人坐在地上,已然变了一人,白发白须,脸上布满了一条条纵横交叉的深深皱纹,龙钟不堪,没有一百二十岁,也总也有一百岁。虚竹第一个念头是:「我昏晕了多少年?三十年吗?五十年吗?怎么这人突然间老了数十年。」那老人眯着双眼,有气没力的一笑,说道:「大功告成了!乖孩儿,你运气试试!」虚竹不明所以,依言运气,只觉体内气息不同平时,不仅厚实了许多,而且不燥不急,温嘟嘟得随意念而走,毫无滞涩运遍周身,百骸当真说不出的舒服受用。他惊异之极,忽地站起,发现身上衣裤都短了一截,原先松垮的那件宝甲也紧紧贴在身上,身上骨骼在不知不觉间高大粗壮了许多,只是肌肉未及随之丰厚,因此浑身骨节突凸,看上去十分怪异。虚竹惊得呆了,瞪眼道:「这……这是什么缘故?」那老人微笑道:「你福泽深厚,奇经八脉已通,这该是乾坤大挪移的功劳。如今我又打通了你的任督二脉,给你蓄积了『天山派』八十余年的逍遥神功,你岂不如同脱胎换骨?」虚竹目瞪口呆,但觉这件事实在令人难以相信。老人微笑又道:「你试一试随意运力向上一跳!」虚竹好奇心起,双膝略弯,向上一跳,砰的一声,头顶剧痛,撞到了屋顶,落下地来,弹跳几下,方始站住。老人呵呵笑道:「怎么样?」虚竹骇异道:「我……你这是为什么?」老人收起笑容,正色道:「逍遥神功,乘天地之正,御六气之辩,以游于无穷,是为逍遥。你听我述说原因。时刻已经不多,只能择要而言。」老人名叫林浩南,自小从师天山派,同门还有一个师姐和一个师妹,师姐李秋水,师妹白素素。三人同门学艺,情窦初开,白素素芳心暗属林浩南,而林浩南之父林仁肇原是南唐大将军,李秋水是南唐亡国公主,他们二人同负家仇国恨身世相似,渐渐私下相恋。白素素伤情之下离家出走。不久之后,林浩南和李秋水受师父之命在南海之滨打捞上古沉船,相传其上藏有一个震古烁今的大秘密,可以令人长生不死,并通晓过去未来。打捞上来以后,在船内发现了大批价值连城的宝藏,还有两本武功秘籍,便是绝世已久的「北冥神功」和「玉女心经」。李秋水本就日思夜想复兴南唐,趁机鼓动林浩南与她一同举事。林浩南犹豫不决,李秋水已忍耐不住,暗害师父,私吞了宝藏。林浩南追查师父之死,不久察知了真相,并在追查中得知,自己的杀父仇人竟是南唐皇帝李煜,当年李煜中了宋主赵匡胤的反间计,指使人暗中毒死了当朝大将军林仁肇。林浩南由此心灰意冷,退隐江湖,找到了白素素。二人终成神仙眷侣,一同精研「北冥神功」上的阴阳互补之法。数十年后,二人有所大成,白素素练就返老还童之身,一夜间变回童女,其后日长一岁,内力随之恢复,至实际年龄后,又会返老还童,如此周而复始,红颜不老。但他们夫妇所修之术,虽致男子精生不断,却也致女子无法受孕。然而上天给了他们万中无一的机会,白素素怀上了林浩南的骨肉,二人惊喜之极。但好景不长,练就「玉女心经」的李秋水勾结南方溪洞蛮国的五毒教,趁白素素临产之际,暗中偷袭,双方拼斗甚是激烈。白素素受孕以后,内力刚与她二十几岁时相当。夫妇寡不敌众,处境十分危急。林浩南不得不冒死一击,本可杀了李秋水,但最后一霎不忍下手,反被李秋水打成重伤,坠身深崖。林浩南大难未死,但功力大损,成了残废。待他千辛万苦找到白素素,白素素却拒之不见。当日林浩南坠崖后,白素素受到五毒教的百般凌辱,她更恨林浩南对李秋水余情未了,因此与他恩断情绝。林浩南自此隐姓埋名,收徒传艺,筹划报仇。不料养虎贻患,大徒弟丁春秋虽然天赋过人,却桀骜不驯,利欲熏心,暗自勾结师仇五毒教。林浩南不得不隐身蝴蝶谷,设立珍珑棋局,想要选一个才智过人的关门弟子,使之联络白素素,联手寻机复仇。而相貌丑陋之人很难讨到白素素的欢心,因此这个关门弟子务必还要风度翩翩。虚竹听林浩南说来,越听越心惊:「他说得李秋水,岂不就是现下的南唐公主?」林浩南最后说道:「你刚才磕了我九个头,那便是拜师之礼。你如愿意,便要答应为师三件事,你可答应?」虚竹稍一犹豫,想到:只要他能救阿朱,我拜他又何妨?当下跪倒,恭敬说道:「弟子拜见师父,无论师父吩咐何事,弟子一定做到。」林浩南大喜,用力从左手指上脱下一枚宝石指环,要给虚竹套在手指上,只是他力气耗竭,连虚竹的手腕也抓不住。虚竹叫了声:「师父!」自行将戒指套上。那老人欣慰道:「好……好!你是我的第三个弟子,外面的苏星河,他……他是你师兄。孩子,你叫什么?」虚竹回道:「我叫段虚竹。」林浩南喘气歇息片刻,正色端坐,大声道:「弟子段虚竹听令!」虚竹应道:「弟子在!」林浩南道:「师父将天山派掌门之位传予你,你今后要做三件事,一是替师父师母报仇,仇人便是李秋水和五毒教;二是替师父清理门户,铲除忤逆弟子丁春秋;三是遵照师祖遗命,光大我天山门派。你可记住?」虚竹答道:「是,弟子听令!」林浩南神情欢悦,连道:「很好,很好!」虚竹接着问道:「师父,那阿朱……就是我妹子,该当如何医治?」林浩南闭目养了一会精神,张开眼道:「李秋水得了『玉女心经』,结合道家数术创立了一门『九阴真经』,你妹子所中的『九阴白骨爪』和『催心掌』,便都是『九阴真经』上的功夫。我适才为你妹子祛除阴毒,疏通了她的冲脉,但『摧心掌』让她心脉断裂,她必须要自身修炼『北冥神功』。『北冥神功』上的心法篇和疗伤篇,我已传给了你师兄。你以掌门身份要求他传授,他自然不会不答应。」林浩南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接道:「你拿这张地图,到大理无量山找到我们夫妻当年隐居的地方,无量玉璧的瀑布下藏有石室,里面有我和你师母精研出的男女合修之术,你若不得其妙,千万不要修习,修之不成反受其害……」林浩南说到这里,停下来急喘,他一口气说了许多话,声音越来越弱,仿佛精力渐渐耗尽,养息片刻后,继续道:「那书中另附有两套功夫,叫做『凌波微步』和『拆花指』,也是从『北冥神功』中演化而来。那『拆花指』不习亦可,但『凌波微步』对你大有益处,你用心练习,以后遇到李秋水,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听他说到这里,虚竹已惊叫起来:「师父说的是这个么?」当即将那本春宫书从怀里拿出。林浩南盯着他手中的书,露出惊喜之极,不问其详,却用尽力气大笑:「天意,天意啊!果真是天意,很好,很好……」他越笑声音越轻,说到第二个「很好」时,已是声若游丝,几不可闻,身子向前一冲,砰的一声,额头撞在地下,就此不动了。虚竹将林浩南扶起,探他鼻息,已然气绝。他和林浩南相处不到一个时辰,原说不上有什么情谊,但体内受了他修练八十余年的功力,隐隐之间,已经觉得林浩南与自己亲近,也可以说,他的一部分已变作了自己。虚竹向林浩南的遗体拜了几拜,轻声祷祝:「林老前辈,您地下安息。我叫你师父,那是出自真心。但您交代的三件事,我可不一定能做到,您老人家若神识不昧,千万不要怪我。」祷祝完毕,抱起阿朱,见阿朱对他微笑,原来阿朱已苏醒多时了。虚竹贴在阿朱耳边,笑道:「小妮子,你有救了!」然后只轻轻用力,便抱着她窜过两道板壁,高高跃出了木屋。身在空中之时,就见屋外比刚才多了许多人,其中一些人的服饰十分古怪。虚竹悚然一惊:「五毒教!」第二十七回丛台舞凤惊先前在场的人见虚竹出来,皆张口结舌,进去一个腮胡大汉,却出来一个高大后生。苏星河过来握住虚竹的手,仔细看了看他手指上的戒指,口中念到:「莫失莫忘,仙寿恒昌。」退后两步,伏地拜倒:「参见掌门!」虚竹连忙将他扶起。石清夫妇、石语嫣、段誉等人认出虚竹来,都是大吃一惊。闵柔失声叫出:「木头!」随即想到:木头必是来求医他那怪病的,也不知他治好没有。石语嫣听见母亲的话,吃惊叫道:「娘,你说他就是那个偷偷溜走的木头?」闵柔正欲答她,人群中突有一女尖声大叫:「是他,就是他!」众人吃惊瞧去,见一张竹椅上坐着一个奇异的红发少女,双腿盖着一张锦毛毯,扭蹙细细红眉,神色十分悲愤。此女叫人把自己抬到虚竹面前,指着他鼻子大叫:「你化成灰我都认得,就是你打伤我的!」虚竹吃惊想起,这个怪异少女的名字叫做小蝶。场外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孩儿莫急,爹爹来还你一个公道,不仅要他的双腿,也要他的双手,但就是不要他的命。」此人话音刚落,丝竹锣鼓声顿起,有数十人齐声说道:「恭请星宿老仙弘施大法,降服妖孽!」众人闪开,一个老翁缓步而入,手中摇着一柄鹅毛扇,脸色红润,满头白发,颏下三缕银髯,慈眉善目,但其说话远不如其面貌和蔼可亲。小蝶带着哭腔,向老翁叫道:「我不要别人的手脚,我只要我自己的腿。」那老翁走到距苏星河和虚竹约莫三丈之处便站定不动,笑道:「师弟真不肯医治我孩儿的腿吗?」苏星河道:「丁老怪,此事暂先不提,待我安葬了师父,再和你好好比划比划。」丁春秋一怔,看见虚竹手上的戒指。「呵呵!那老头死了?还说什么仙寿恒昌!也罢!此事且不提,把戒指给我吧。」丁春秋说着大大咧咧把手伸向虚竹。苏星河立掌切向丁春秋手腕,不料丁春秋手掌一翻,呼地一声,手上燃起了一团火焰,顷刻间跳成数尺高的火柱。苏星河连忙缩手,虚竹抱着阿朱也向退后几步。丁春秋遥空推着火柱向苏星河袭来,苏星河双掌挡住,二人借由火柱拼起了内力。空中飘来一个阴森森的声音:「哼哼,真是热闹。」黄影子一闪,场中多了一个手持拂尘的道姑。虚竹心中大吃一惊:「她来做什么?」石语嫣脸色也是一变,拉拉母亲衣袖。「娘,她在曼陀山庄又欺负了我。」闵柔嗯了一声,没有动作。石语嫣将这话又向爹爹说了一遍,石清也无动于衷。石语嫣见爹娘没有替她出头的意思,心里万分的委屈,她幼时中了「冰魄银针」,虽然救回性命,但再不能习武。现下见有父母在场,一时气愤之极,向场中叫道:「女魔头,你为什么总是害我?」李梦如狠狠瞪她一眼,转向石清笑道:「石盟主,近来可好?你那日老婆教训得好,武林中已传为佳话。今日当着众人面,你是不是也该教训教训你这刁钻女儿?谁教她这么没大没小的。」闵柔听了,脸上红一下白一下,想起那日受得委屈,再也忍将不住,跳出来挥剑向李梦如攻去,叫道:「是我教她的,现在我也教教你。」闵柔招招凌厉,但十几招后明显落了下风。李梦如并不急着取胜,猫玩耗子一般让闵柔险象环生。慕容复见状,焦急上前一步,见石清在旁不动声色,他犹豫着又缩了回去。石语嫣惶急叫道:「爹爹,你怎不帮帮娘!」闵柔听了女儿这话,眼眶涌出酸泪,一时气苦之极,眼见李梦如击到,不避不闪,挺剑斜刺,竟是同归于尽的招式。在众人惊呼声中,李梦如左手翘起大拇指,嗤——!发出剑气,砰——!折断了闵柔的「花雨」银剑,拂尘随之卷住了闵柔的脖子。电光雷火间,石清已出现在场,并将闵柔抢回自己怀里。众人眼前一花,大出意外,石清怎么出得手,居然谁也没看清。李梦如哼哼冷笑,拂丝如剑,变得凌厉之极。石清抱着闵柔,退了几步后,高高跃起,直向场外飞去。李梦如拂尘急扬,叫声:「想逃么?」随着追了过去。两个黄影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众人视线之外。石语嫣顿足不已,慕容复安慰她道:「不必担心,女魔头决计奈何不得石庄主。」石语嫣叹了口气,转头看了一眼段誉,目光满含歉意,心想:「都是因为我他才将家传绝学交了出去。」段誉自知其意,向她微微一笑,心里却想:「李梦如那一招『少商剑』用得可比我好多了。」此时苏星河和丁春秋的内力已分高下,火柱离苏星河越来越近,几乎要烧到了他的手掌,其境危殆万分。虚竹在苏星河身旁再也看不过去,抱着阿朱上前几步,一手抓住他的后心,叫道:「快快让开罢!」苏星河正好挥掌向外推出,背心突然传来一片浑厚无比的内力,他这一掌推出,力道登时不知强了多少倍。只听得呼的一声响,火柱倒卷回去。丁春秋全无提防,仓皇失措,察觉到对方这一掌所含内力圆熟老辣,远在师弟苏星河之上,而显然又是本派内功。莫非师父在暗中相助?还是师父的鬼魂突然间显灵?想到此处,心神慌乱,内力凝聚不起,火柱卷到了身上竟无力推回,一时间衣衫须发尽皆着火。丁春秋忙着扑火之际,不防苏星河暗伸一指,无声无息地点到他腿上的环跳穴。丁春秋扑通坐倒,屁股刚刚着地,马上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把内中之物尽数倒入口中,哈哈大笑:「好孩儿!哈哈,好孩儿!」众人见此皆莫名其妙。小蝶在椅上忽然娇声笑道:「你们以二欺一便赢定了吗?」苏星河呆了一呆,骇然叫道:「逍遥含笑散!」随即萎然倒地,瞬间脸色乌黑,唇角却露着诡异笑容。原来小蝶借着烟熏火燎之际暗中施了毒药,他们父女向有默契,所以丁春秋倒地后,当即服了解药哈哈大笑。虚竹低头见怀里的阿朱也如苏星河一般,大吃一惊。他适才见丁春秋把解药尽数吞了去,便向小蝶叫道:「妖女,给我解药!」说完,放下阿朱,双掌作势待发,一步一步逼近小蝶,十分小心谨慎。丁春秋父女见他脸色黑了一下便回复正常,都为之惊异。小蝶懒洋洋靠上椅背,脸上凹出两个大大的梨形酒窝,笑吟吟瞧着虚竹,见他走到了一丈远处,忽抬起了一只手。虚竹停下脚步,凝神戒备,见小蝶却是伸手缓缓入怀,甜甜笑道:「干么凶巴巴的?你想要解药是不是?过来拿好了。」虚竹犹豫着走近一步,突然咔嘣一声,传来急促密麻的一阵轻响。虚竹正紧张万分,骇了一惊,不管不顾向小蝶扑去,觉胸口微微发麻,数十只毛发般的钢针激射在他身上。而小蝶见钢针刺进他衣衫后俱又弹了出来,无比惊疑之际,已被虚竹一抓得手。段誉和慕容复等人莫不为之动容,心中皆是一凛:「这小丫头坐在椅子上便几乎教对手一败涂地,真不能小觑!以后遇上千万要小心。」石语嫣忽然说道:「这是蝎尾针,涂满了蝎毒,见血无救,疼痛无比,中毒者往往经受不住折磨,自尽而死。」她虽面对身旁的慕容复而说,但声音过于响亮,明显有对虚竹的提醒之意。众人闻之皆心惊肉跳。虚竹看看落在地上的钢针,惊魂不定,心想幸有宝甲,否则不用毒发,钢针也已射入了心脏,背上不由出了冷汗,双手发力,咔咔两声,扭脱了小蝶两臂的关节,叫道:「如何解毒?快说!」小蝶紧咬唇角,忍痛不发声。虚竹失措之后,忽然想到:「我真是急得没了主意。她不说,难道我自己不会搜吗?」当即一手按住小蝶肩膀,另一手探入她怀中,先摸出个扁盒状的木制机关,扔在地上,再去摸着了一个小圆盒,突然察觉手腕隔着一层衣布,触到了酥胸上的一点硬翘翘突起,几乎未加思索,勾起手指在突起处绕了两圈,五指再在软弹弹酥胸上轻轻一捏。小蝶羞恼万分,却无法启口,仰头怒视,激愤之极。虚竹惧她目光,嗖地缩手拿出那个小盒,见盒子十分精致,檀木所制,并镶着精美银饰。打开一看,里面装着暗红粉末,传出浓浓的粉香,原来是个胭脂盒。虚竹登时大失所望,心里恨道:「这小妖女比师妹小时候还刁蛮百倍!」回头见阿朱的脸色越来越黑,他慌得一时没了主意,大叫道:「快说!到底怎么解毒!」说着挥起手,「啪—!」在小蝶脸上打了一掌。他毕竟心怯,这一巴掌举得很高,落下来时力道已经很轻,便如去拍小蝶脸上一个蚊子,但觉触手滑腻,心里微微一荡。小蝶一下子惊呆,她自小受人万般爱护,从未受过丁点儿的呵斥打骂,此时突挨一耳光,真比断腿断肩还要痛心彻骨,见虚竹俯身下来,还要入怀摸索,忍不住咧嘴大哭,叫道:「你已经拿着了,还跟我要什么?呜呜……」虚竹大为疑惑,瞧瞧手里那个小盒,端在鼻下用力嗅了嗅,从胭脂香气中嗅出一点辛辣的草药味,心道:「将解药混在胭脂当中,行事当真古怪!」众人见虚竹在小蝶怀中摸摸索索,虽瞧不见他手上动作,但见小蝶神色,便知虚竹多半使了下流手段。这时眼睁睁瞧他打了小蝶一个耳光,小蝶如孩童般嚎啕大哭,众人皆觉有些尴尬。许多人摇头叹息:「星宿派当然令人不齿,但天山派也同样龌龊,观此二方相斗,甚是有辱名誉。」虚竹拿着解药一转身,却见盘坐在地的丁春秋向阿朱遥遥伸出五爪。地上的阿朱动了动,突然飞入丁春秋怀中。石语嫣惊叫:「化功大法」。丁春秋把手掌按在阿朱头上,神情却是一怔,他想借阿朱的内力冲开穴道,不料她体内空空荡荡,一点内力都没有,甚至连普通人都不如。虚竹见他制住了阿朱,慌忙也将一只手掌按在小蝶头顶,以示相持,脸上却尽是彷徨惊急。二人四目互视,一时僵持。段誉微笑着走到二人中间,叫道:「现下胜负不分,大家就此罢手,如何?」接着环顾四周,大声道:「我们其他人做个见证,他们双方交换人质,暂且休斗,任一方不讲信义,我们群起攻之,如何?」他说完之后,虽无人出声响应,但不少人都点了点头。丁春秋大笑道:「也罢!」将阿朱掷向段誉,段誉双手将阿朱接住。虚竹喜出望外,去把解药分别给阿朱和苏星河喂下。须臾功夫,二人面上的黑色消退许多。虚竹接着给阿朱度了内力,阿朱嘤嘤醒转。苏星河这时也慢慢站起来。段誉向他鞠躬道:「请苏前辈为丁前辈解穴。」苏星河虽中毒倒地,神智却始终清醒,知道段誉如此调停,实对己方有利,但清理门户是师父遗愿,面对眼前良机,实不甘心放过。正犹豫间,见丁春秋自行立起,原来他暗自运力终于冲开了穴道。丁春秋走来为小蝶接好双肩关节,转身对苏星河道:「医者父母心,劳烦为小女瞧瞧伤腿。」众人又觉意外,此人叛门害师,心狠手辣,对自己孩儿倒是百般慈爱。苏星河沉吟不定,转身向虚竹道:「请掌门师弟定夺。」虚竹连连点头,只恐多生事端。苏星河走到小蝶身前,揭开她腿上锦毯,蹲下来又捏又敲,察看一会,起身叹道:「她双腿受刚猛重力相击,骨节粉碎,经络寸断。骨节可以再植,经络却难重续,此伤非我不肯,实是无能为力。」丁春秋闻之动容,小蝶亦失声痛哭:「没了双腿,我还活着干什么,爹爹你杀了孩儿吧,杀了我吧,我去找我娘。」哭声撕心裂肺。丁春秋面泛激动,眼冒精光,问虚竹道:「你用什么功夫伤了她?」虚竹退后一步,惊慌道:「是……是降龙十八掌。我……情急之下,一不小心……」丁春秋未容他说完,仰天大笑:「降龙十八掌,天下闻名。用来对付一个弱小女子岂不暴殄天物,我现下倒想见识见识!」众人见他又有相搏之意,都紧张起来。苏星河走来幽幽道:「也不是没有一丝希望,老夫可以让她断骨重生,可是只有师父他老人家的不传之秘,才可以让她经络重续。」丁春秋眼中一亮,低声道:「你是说北冥神功?」他当初就是因为想夺得北冥神功,才对林浩南生出杀机。苏星河道:「不错,没有他老人家同意,我就没有办法。」虚竹在旁听了吃惊问道:「可他老人家已经死了,如何去问他同不同意?」苏星河看他一眼,沉吟道:「掌门师弟同意……自然也可,但是……」虚竹忙连连鞠躬:「那就拜托师兄了。」此刻他心里想的其实是阿朱。苏星河摇头一叹,对丁春秋道:「你把她留在我这里,终生不得出谷,否则神仙也不能让她站起来。」丁春秋一怔,显出为难。小蝶拍着椅上扶手,大叫:「终身不出这鬼地方,我还要腿干什么?」呜呜又哭起来。丁春秋瞧一眼小蝶,沉吟着想了想,断然道:「好,答应你便是。」苏星河接着问道:「她若出谷怎么办?」不待丁春秋回答,虚竹急急插话道:「她若出谷,必须任我用针扎。」他这话听来奇怪之极,但丁春秋只当此是权宜之计,怎会在乎他说什么,心里冷笑:「蝶儿的腿好了,谁又能管得住她去哪里?」而虚竹之所以那样说,是因为他心里还牢牢记着李梦如的话:「越刁蛮的女孩越怕被人扎。」丁春秋回头向小蝶道:「乖孩儿,你安心在此疗伤,如果有人欺负你,爹爹定为你作主!」然后不顾小蝶摇头哭闹,带领一众弟子飘然而去。众人同时松了口气,见丁春秋说走就走,皆不免心叹:「做事利索,拿得起放得下,不愧『枭雄』二字!」苏星河走到场中,大声道:「多谢各位主持公道,今日我天山派新立掌门,请各位以后再来,珍珑棋局已破,苏某必当真意恭候!」众人无言离去。慕容复更是心情沮丧,他见「北乔峰」身败名裂,便急着要在江湖大出风头,因此兴冲冲而来,想将「南慕容」变成「南北慕容」,不想差点自尽,还欠了段誉一个天大人情。段誉上前向虚竹祝贺,刚说得一句,见了石语嫣远去背影,当即抓耳挠腮,六神无主,匆匆告辞追去。第二十八回鱼戏荷珠动众人散尽,山谷变得十分寂静。虚竹望望四周的林木山峦,心里开始记挂师娘,不知李梦如有没有追上师父,他们是否仍在相斗?忽然瞧见地上的「花雨」断剑,当即心惊。他曾听人讲过:一件兵器跟随主人久了,便有了灵性。如若受损,则预示主人遭遇不测。尤其剑这种兵器最具灵性,剑在人在,剑亡人亡,最忌折为两断,是大大的不祥之兆。虚竹过去将两截断剑拾起,心里越发不安,见苏星河在收拾棋盘上的残局,他便将断剑交给阿朱,说自己去去就回。虚竹向石清飞走的方向急奔,心急之下,雄厚内力自行运转,不觉越跑越快越跑却越舒畅,乃至凌空飞奔了几十步,回头一瞧,已远远离开了蝴蝶谷。此时仍未发现石清和闵柔,他也就死了心,大步流星往回走。走着走着,想起适才身子轻飘飘的惊喜,用力再向上一跳,像在木屋中一般,这次没了屋顶阻碍,他盈盈升了数丈,吃惊看到远处山脊上有黄影子闪动。虚竹嗖嗖奔过去,渐渐看清在山脊斜坡上,李梦如指剑纵横,气势汹汹。石清在李梦如数丈远外,看上去十分狼狈,似乎只有躲闪的份儿。虚竹暗呼不妙,赶紧矮下身子,偷偷靠过去,发现闵柔躺在半身高的一丛草棵中。于是伏到闵柔身边,小声问道,「师娘,你还好么?」闵柔转动眼珠,向他眨了眨眼,目光充满询问和焦虑。虚竹发现她被点了穴,低声道:「师娘放心,师父他现在没事。」说完再去看相斗的二人,见石清形同鬼魅,忽一下在左,忽一下在右,虽左闪右避,但嘴角含着微笑。李梦如右手拂尘扫摆,左手连点剑气,五指翘摆虽急,却及不上石清的飘忽。虚竹越瞧越心惊:「师父这是什么功夫,师娘怎么不会?」他见阿朱的凌波微步也是身形飘忽,其奇在于他所想不到,而眼前石清的身法,却奇在他所见不到,几乎可以称之为妖气。李梦如似乎越来越急躁,剑气也愈发凌厉,一步步逼迫着石清后退。虚竹惊道:「师娘,他们打过来了,咱们先去旁边躲一躲。」说着伸臂搭住闵柔的头颈和双腿,轻轻将她抱起,平时视闵柔为至亲长辈,此时抱在手中,意外发觉她似乎比其他女子更加娇软柔弱,心中不禁一荡。虚竹抱着闵柔在草丛中偷偷溜向左侧,绕过山脊后,抬头瞧去,惊见李梦如和石清正往这个方向过来,石清距离李梦如越来越近,反而逼迫得李梦如连连后退。虚竹只得抱着闵柔继续后退,躲在了一个突兀横亘的山石后轻轻放下闵柔,探出石顶瞧去,见石清离李梦如更近了一些,几乎伸手可及,影子似得在李梦如身前乱晃,迫得李梦如手忙脚乱。「师娘,师父就要把女魔头打跑了。」虚竹欣喜轻呼,低头一瞧,却吓了一大跳,见闵柔紧紧闭上了双眼,眉头紧蹙,神色似乎十分痛苦。虚竹慌张问道:「师娘,你哪里不舒服么?」闵柔没有丝毫回应,竟然已经昏迷了。虚竹摇了摇闵柔肩膀,向她仔细打量,突见她小腹上洇出一点血迹,仔细一瞧,那里钉着一枚细如毛发的细针。「冰魄银针!」虚竹心里一声惊呼,想起小师妹中毒时闵老庄主曾经说过:「冰魄银针,神仙难救。」虚竹惶恐中忽又记起师娘说过,幸亏师父及时将残毒吸了出来,小师妹才有得救,便忙从裤腿抽出匕首,小心划开闵柔衣服,见那枚银针周围的肌肤,都是触目惊心的黑紫色。虚竹屏住呼吸,两指小心捏住针尾,轻轻拔出,然后在伤口上吸吮毒血,吮一点儿,吐一点儿,吸吮时才发现,这枚针的下方还有另一枚银针。第一枚针在闵柔的小腹,第二枚针在第一枚针下大约一指处。为了拔去这两枚针,虚竹将闵柔腰下裤裙从上至下割出了一条裂口,在吸吮第二枚针的伤口时,便从裂口清楚看到了两条粉腻的股沟,他不由去想这两条股沟汇合的神秘处,更见几丝黑亮闪光的耻毛从碎衣下探出头来,随风微微抖动。虚竹吮着吮着,心怦怦越跳越厉害,吮到伤口肌肤褪尽了黑色,低头盯着那几丝黑亮,发了一会呆,转头向闵柔脸上一瞧,当即满脸通红,见她不知何时已睁开了眼睛。闵柔脖颈不能动,慌忙闭眼,也是满脸通红。虚竹忙解释道:「师娘,你中了冰魄银针。我把两颗毒针……两颗……都拔了出来。」话未说完,已忽然想到什么,心头猛地一跳,想起闵柔也曾说过,李梦如的冰魄银针厉害无比,涂有剧毒,一发就是三颗。他心里吃惊念着:「三颗……三颗,莫非还有一颗?」闵柔早已醒来,也早已知道虚竹在为自己吮吸毒血,心里既害羞又担忧,因为吮吸毒血也危险之极,吸吮者稍不小心就会毒从口入,当听到虚竹慌张解释,张眼瞄去感激,却见他再次俯下身,双手分开了自己双腿,登时愕然惊呆。虚竹在闵柔大腿的里外侧都未发现血迹和银针,心里颤抖着想:「莫非就在那里了。」他不敢去瞧闵柔的脸,低头说道:「师娘,应该还有一枚毒针,容我仔细找找。」说完,手指轻轻从闵柔小腹的裙裤裂口处摸进去,甫一摸进,便触到一丛蓬乱,心就乱跳起来,指尖小心探着那方蓬乱,慢慢揉着毛根间温腻的肌肤,一点一点仔细摸索,渐渐摸到了坟起处,仍然没有发现那枚毒针。虚竹惊疑不已,心知继续摸下去大大不妥,但更恐遗漏了那枚毒针,若不及时吸出残毒,师娘有性命之忧。于是小心翼翼探过坟起,其下的突凹里忽然没了耻毛,光滑柔软,潮湿温热。虚竹的指尖颤抖,心尖也颤个不停,不住告诉自己:「不能再摸了,绝不可再摸下去了。」但心里仍十分疑惑:「李梦如一发就是三颗,难道师娘只中了两针?」心里犹豫之际,指肚陡地滑入了湿热的凹隙,他一颗心几乎跳出来,却突然触到了那第三枚银针,当即悚然一惊,两指小心夹住,轻轻拔出举在眼前,那枚针蓝汪汪闪着既美丽又恶毒的迷人光泽。闵柔觉出了微微一疼,张眼见了也不由心惊。虚竹不敢再有片刻犹豫,割开裙裤拨开碎布,闵柔的秘处便完全显露出来,两包凸峦夹着神秘的的潮湿山谷,蜿蜒伸出两片柔软的花唇,合在中央褶皱着突起,拱出一簇柔软湿漉的花瓣。虚竹脑中一阵晕眩,耳中仿佛在轰鸣,心里一时什么也不敢想,伏头张口轻轻噙住,但他却无法用力吸吮,伤处正在花苞凹隙,口里含得少了,就吸不上力气;稍稍含得大些,便将湿滑的花唇深深吸进了嘴里。虚竹心魂激荡,第一口吮了好一会儿,才吸了一点血吐出去,见到黑紫色的血,心里一惊,杂念消去不少,张大口将花苞凹隙含在正中,用力地吮吸了十几口,见血的颜色渐渐恢复了鲜红,却也清楚觉出口中的花唇渐渐充血膨胀,从花苞凹底伸出来的那两片花唇,原本紧紧粘在一起,现下已湿淋淋露出一线幽深的秘缝,无声无息溢出些许晶亮。虚竹贪婪深嗅闵柔那独有的气味,这气味儿他并不陌生,寒毒发作时曾在闵柔腿上偷偷嗅到过。不知不觉间已含住了整个花苞,顾不上吸吮伤口,只顾偷偷吸吮越来越多的花蜜,鼻尖揉着耻毛,久久舍不得放开越来越滑腻的花瓣,唇边突地触到金沟处的半颗花豆。虚竹想也没想,翘起舌尖去挑了挑,然后慌忙缩回来,掩饰似得含住花苞继续吸吮,片刻后又忍不住去偷,偷着偷着,那颗花豆渐渐被他偷了出来,越来越圆,越来越滑,好像滴出了油,涂满了渐渐敞开的凹隙,弄得他舌尖再也停个不住,绕来绕去总是滑入花瓣秘缝的更深处。虚竹心慌意乱得一直在想:「我这是在给师娘吸毒,若不吸出来,师娘大有危险……」他如此安慰自己,便有了心安理得的借口,舌尖所触皆滑软之极,不由自主越挑越深,直至舌根变得酸痛。这时他被自己呼出的热气烧得迷迷糊糊,只知翻卷挑动越来越热的滑软,花壁越来越滑,越来越热,忽然收缩着将舌头越夹越紧。虚竹微微吃惊,抽舌往回一缩,舌尖却接住了一大团烫乎乎的黏稠。虚竹心头猛跳,说不出是紧张还是惊喜,做贼似地撮起嘴唇,将这团稠物偷偷吸入口中,喉咙抖动着悄悄咽下肚。不料稍稍一吸,却又有一些稠物滑出来,于是继续吸了满口,挺身咕咚咽下,脖子酸得一时动不了,迎风一吹,脸鼻尽是凉丝丝的湿滑,抬手抹下嘴角,见手背上挂了一缕白油,目光向闵柔一乜,当即丢了魂。闵柔此时的面色回复了白嫩,双颊艳红,鼻额微汗,嘴唇更是红得似要滴出血来,身上丰耸的胸乳急促起伏,虽然紧紧闭着眼,脸上也瞧不出更多表情,却也显足了荡人心魂的柔媚无比。虚竹痴痴瞧着,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小时候,这时的闵柔恍如画中仙子,便如十几年前那样年轻美丽。他既不忍移动目光,又怕闵柔突然睁开眼来,耳旁却听得越来越清楚的说话声。虚竹蓦然一惊,骇得一猫身,听见石清笑道:「你以为你练成了六脉神剑就能奈何我么。」李梦如呼呼喘着气,恨道:「堂堂名剑山庄的庄主,夹着尾巴躲来躲去,也算不上什么光彩。」虚竹听得他们好像越来越近,赶紧缩头缩脑,不敢大声喘气,心想:「师父定是以为师娘还在原先那里,所以才故意将李梦如远远引开,却不知我们也到了这里。」忽听石清发出古怪笑声,说道:「那就让你见识见识名剑山庄真正天下无敌的武功。」接着传来李梦如的声声惊呼。虚竹好奇万分,忍不住小心地探头再瞧,见石清竟然到了李梦如身后,几乎紧紧贴在她背上,待李梦如慌张转过身来,他已飘去了几丈外。李梦如气急败坏得疯狂舞动拂尘和指剑,却挡不住石清一次又一次地贴上来。李梦如突然收手,垂下两臂骇然道:「原来你早练成了这鬼功夫,一直等待机会是不是?你杀了我吧!」她说着话,手臂直抖,仿佛连拂尘也要拿捏不住,看上去实是筋疲力尽。石清得意笑道:「我要杀你,早就杀了。」语气停顿一下,突然转为柔声:「但你是我妻子,我怎舍得杀你。」李梦如气愤叫道:「休要胡说,哪个是你妻子?」虚竹听了惊奇之极,低头看闵柔一眼,却见她正睁大眼睛用心听着。二人目光一触,闵柔流露出极其复杂的眼色,慌张移开目光,眼珠望向天空。虚竹面红耳热,低头羞愧,听石后的石清说道:「你不当我是你丈夫,我心里却总是有你,我那么做实是为了你……」石清平时粗着嗓子说话,虽然令人不舒服,但虚竹已听得习惯,此刻他突然变得温柔,声音听来反而十分怪异。李梦如似乎愤怒已极,颤声打断:「住嘴!」厉声道:「你当初甜言蜜语,哄我瞒着师父与你私奔,但新婚之日却又抛我而去,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你毁了我一生,我也要让你难受一生,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让你称心如意!」虚竹听得心头巨震,再向闵柔瞧去,见了她眼中的伤心惊怒,心里立时大为不忿,心想:「论美丽,李梦如比不上师娘;论温柔,李梦如更比不上师娘。师父怎么就弃美丽温柔的师娘不顾,却去勾搭凶狠恶毒的女魔头,真真不可理喻之至!」闵柔惊怒之后,闭目流泪,想起自己少女时,「花雨仙子」名艳江湖,追求的人不计其数。石清虽然潇洒倜傥,但年长她许多,她对他并无多想,直到意外失身于他。那晚石清跪在地上请求自己原谅,还说尽了甜言蜜语,难道他也对别的女人说过这些话?他当初只说李梦如对他有情,却没说二人已经谈婚论嫁,自己怎就相信了他,整个儿把一颗心给他。这些年来他始终冷淡自己,说是为了什么武林为了什么大业?而自己甘受委屈,只是为了让他高兴。闵柔想到这些,心里酸楚之极。石清在石头那边默默看着李梦如,似乎也在想些什么,忽然开口道:「你是说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会让我称心如意,是不是?因此你始终留着那封信,是不是?」他恢复了平常的拿腔作调,并且语气十分惊怒。李梦如叫道:「不错!我早看出你鬼鬼祟祟,所以当初根本就没有烧掉。乔峰现正追查这封信,想必你做了极见不得人的坏事。」石清阴冷一笑:「乔峰?我在乎他么?」接着柔声道:「梦如,那封信对我关系重大,你现下给我吧。」李梦如几声冷笑:「你说得容易,我会把它带在身上么?」石清沉默片刻,长叹道:「也罢!你把解药拿来。」「解药?我宁肯自己吃了它。」李梦如说着,一只手往胸前动了动。石清身形一闪,已到了她李梦如面前,而李梦如故意诱使他来,早捏紧了拂尘蓄势待发,但还是没有石清快捷,拂丝和剑气都扫了个空,胸前衣襟反被石清抓得粉碎。李梦如惊呼着,一手羞恼地捂住胸前,另一手的拂尘里抖出银针,接着抢起掉落地上的瓷瓶,急向后飞走。石清避过银针,鬼魅般追过去,眨眼间便又退回原处。李梦如一声惨叫,从空中落下来踉跄立住,两颗白乳扑棱棱从碎襟里跳了出来,甫一站稳,便乱扫拂尘,紧闭的双眼缓缓流出两行猩红鲜血,雪白的一张俏脸霎那变得无比恐怖。虚竹惊得险些失声叫出,缩下身子紧紧捂住口,见闵柔眼中露出惶恐,低声惊道:「师父把女魔头弄瞎了!」闵柔眼中的惶恐变成了无比惊讶。虚竹探头再瞧,见李梦如拂尘乱挥,六脉神剑乱刺,流着两行鲜血的脸上,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口中疯狂大叫:「你好!你好!你很好……」一个失足滚下山坡,爬起后兀自乱挥乱叫,跌跌撞撞远去。石清立在当地,肩膀簌簌颤抖,似乎极为激动,盯着李梦如消失后,转身走向山下,走过闵柔原先躺着的地方,脚步没有丝毫迟疑,似乎已将闵柔忘记。虚竹看着石清的背影,忍不住想要呼唤,张了张口终没发出声,他向来对石清十分惧怕,经过刚才那一幕,他心里怕石清已比怕李梦如更甚,眼睁睁看他越走越远,直至模糊不见。他低头看着闵柔疑惑焦虑的眼光,不知该怎么说,结巴道:「师父走了,他下山了,他们都不见了。」闵柔的目光由疑惑转而悲伤,闭眼流下酸泪。虚竹见了怜惜不胜,一时对石清愤慨之极,但不明白他既然喜欢女魔头,又为何弄瞎她双眼?脊背忽然生出寒意,暗幸刚才没有叫出声,否则石清会接着做出什么来,真是难以预料。这时闵柔面上忽然浮起一层黑色,眼圈也开始发乌。虚竹吃惊瞧着,唤了两声「师娘」,发现她又昏迷过去,登时又慌了神,焦急乱想:「冰魄神针,神仙难救!吸出毒血也是不成,难道要像师妹一样送去曼陀山庄?可不知能不能来得及?再说,那个狐狸精能不能给解药,这也着实难说!」想到解药,他不由一怔,回忆起李梦如被石清抓烂衣服,曾从地上拾起一个小瓶,待她从空中落下,双手乱击乱打,好像已不见了那个小瓶。虚竹忙从石后跳出,到李梦如落下来的地方寻找,果然发现了那个小瓷瓶,打开瓶盖嗅了嗅,气味辛辣刺鼻。他猜疑不定,不知这个是不是解药,师父怎不拾起来?忽又想到:「师父撕烂李梦如的衣服,是为了抢夺解药么?他走时弃师娘不顾,心里自然没有师娘,他只是一心搜寻那封什么信。」想到这里,心里忽一亮:既然他只重视那封信,那么这瓶多半就是解药。虚竹回到石下,急忙将瓶内药尽数喂入闵柔口中,心焦如焚等了片刻,见她没有醒来迹象,忙将双掌抵在她后心,运气度功有如对待阿朱。他在惶急中不假思索,如此却正好对路,他的内力虽解不了「冰魄银针」的剧毒,但渐渐冲开了闵柔被封住的穴道。穴道一通,药力即随内力到处流转。闵柔呻吟一声,过了一会儿,脸上已雪白如初。闵柔睁眼看到地上的瓷瓶,听虚竹一声惊喜轻唤,心里不由感激,接着想到石清的无情无义,又心痛如绞,闭上眼默默流泪。无声哭干了眼泪,觉手脚恢复了一些力气,便扶着身旁石头吃力站起,不料未待立直,便惊觉下体风凉,当下慌得无地自容,曲紧双腿,双手捂着开裆处,一时间坐也不是,立也不是。虚竹一直在彷徨羞愧,时不时偷瞧闵柔一眼,见她如此尴尬,忙将上衣脱下低头递去。闵柔不得不接过衣服系在了腰上,却连瞧他一眼的勇气也没有,转头望着别处,开口说道:「木头,你以后不要叫我师娘了。」虚竹大吃一惊,慌道:「师娘,我知道错了,我……」闵柔慌忙打断他,道:「师娘没说你做错什么,但你也看见了,师娘真是没用,连李梦如也打不过,如今你做了天山派掌门,以后就不再是名剑山庄门下。我……我和你师父都是这样想的。」说完鼓足勇气看了虚竹一眼,抬手理下头发,接着柔声道:「你入名剑山庄一事,江湖中没有几人知道,你也不用再与旁人说起,以后我仍然在心里叫你木头,好么?」虚竹点点头,随即连连摇头,惊急哀求:「师娘,我不做什么掌门,你别赶我走。」闵柔脸色一板,正色道:「你长大了,也有出息了,不要再说孩子话,如今你是一门之长,凡事要自重身份。」说到这里,见虚竹一脸惶恐,心里又不由一软,迟疑一下,轻轻道:「我现在已经没事了,多谢……段掌门。」说完抬脚向山下走去,觉脸上烧得发烫,尽管心酸体疲,却勉力加快脚步,慌张掩饰她想也不敢想的秘密。虚竹听闵柔对他说话已经变得有些客气,一时间无比惊震,心头有着说不出的难受,含满泪水瞧她孤零零隐没在山梁下。